北冥子也觉得嬴子钺太过狂妄。
传世佳作本就难得，谁能保证首首都精彩？
论积累，怎可能与鬼谷子相提并论？
嬴子钺不再多言，朗声吟道：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未等众人回神，她又诵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等词一出，鬼谷子和北冥子同时变色。
这些字眼仿佛暗含天机，令他们心生悸动。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时，
嬴子钺又抛出一首：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当二字出现时，
月神、焱妃、老冥等人全都呆立当场。
诗句本身已是绝妙，
但更令他们震惊的是——
这个，莫非指的是...大秦？
那“汉”字何解？
“此言莫非暗藏天机？”
鬼谷子（老冥）细品诗句，愈发觉得这些文字不该在此刻现世，
它们应当属于更遥远的未来。
虽通晓占卜之术，但天命难测，
鬼谷子仅能窥见大秦统一六国，而后二世倾覆，赤帝之子终得天下。
再往后，
便如雾里看花，再难看清。
赤帝之子所指何人？此刻的鬼谷子尚未参透。
但他明白，此“子”绝非神明后裔这般简单。
“敢问公子，诗中‘汉’字作何解释？”
老冥终是按捺不住，出声询问。
此言一出，月神、焱妃等人目光齐聚嬴子钺。
“夏商西周继，东周分两段，春秋连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
诵至“三分魏蜀吴”时，嬴子钺忽然收声。
殿内众人如遭雷击，
他们已然明白这些词句的分量，
震惊、骇然、困惑等情绪如潮水般在众人脸上交替涌现。
“后续可还有内容？公子能否继续？”鬼谷子与北冥子声音发紧。这些话语若出自他人之口，他们断不会轻信，但从嬴子钺唇间吐出，却带着令人战栗的真实感——某些字眼甚至让他们产生触及禁忌的恐惧。
“天机不可尽泄。”
嬴子钺轻轻摇头。
冥冥中似有无形之力操纵着历史轨迹，
当年韩非曾捕捉到它的存在，如今嬴子钺也感受到了。
任你算无遗策，终究难逆大势，
阴阳家所为，或许正是顺应此力谋利……
“公子既为嬴氏血脉，竟也相信大秦会被‘汉’朝取代？且这汉室还分作两段？”北冥子沉声追问。
嬴子钺淡然一笑：“凡俗王朝岂有万世？除非……”
除非是超脱凡尘的仙朝。
“若无在下干预，历史原该如此发展。”
“公子竟能抗衡那股力量？”
鬼谷子与北冥子交换眼神——看来嬴子钺同样感知到了那个存在。
改变天命？
当真可能么？
北冥子（老鬼）忽然郑重道：“公子慎言，有些力量……连提及都会招致灭顶之灾。”
嬴子钺笑而不语。
月神与焱妃目光交汇，想起韩非之死确有阴阳家插手。
但细究起来，
此事对宗门并无益处，倒像是……
像是被某种意志驱使着行动。
寒意陡然爬上她们脊背，
二人立即掐断思绪——有些真相，越想越令人胆寒。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嬴子钺身上。
雪女清脆的嗓音里满是关切：答应我，别再考虑这些危险的事了。
焱妃挑眉道：我可不想还没机会与你一较高下，你就先出什么意外。
娥皇轻轻颔首：焱妃说得在理。
月神淡然道：凡人应当心存敬畏。
少司命也急忙点头，发间的珠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嬴子钺只是淡然一笑。
确实，
常人面对未知的力量总会本能地畏惧，明白远离才能保全性命。
就像韩非那样执着追寻真相的人，最终落得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雪女她们的关心让嬴子钺心生暖意。
但他与常人不同。
世人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是历史的洪流？
是天下大势？
还是所谓的天道？
亦或是......
嬴子钺深知，只要集齐五灵珠的力量，就能唤醒真正的女娲神力。
那是至高无上的创世之力，岂会有败北之理？
他自信的神情让鬼谷子暗自思忖：莫非这小子还藏着什么底牌？
想到这里，鬼谷子玩心大起，突然向嬴子钺拱手道：老夫北冥子，愿拜阁下为师，请教如何抗衡这未知之力。
嬴子钺：......
北冥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心知不能让这老友继续胡闹，否则自己颜面何存？
作为修道之人，他本就无权无势，
名声就是他最珍视的财富。
正要开口制止，
却见鬼谷子递来一个眼神：
老友，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好师父。
北冥子回以眼神：真是多谢你了。
鬼谷子眨眨眼：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看着北冥子变幻不定的脸色，鬼谷子心中暗爽。
这对亦敌亦友的老冤家斗了大半辈子，今日总算让他占了上风。
这份畅快，前所未有。
而北冥子此刻确实进退维谷。
拜师之事，且不论嬴子钺是否应允，
他内心虽有不甘，却也并非完全抗拒。
毕竟达者为师，
连孔圣人都能不耻下问，
他北冥子又岂敢自视过高？
当然，前提是嬴子钺真有过人之处。
对于先前的预言，
北冥子直觉那是真的，但其他道家弟子会相信吗？
以他的身份，拜师已非个人之事。
他确信嬴子钺有真才实学，
可要让众人信服，必须展示近期的预言才行。
沉吟片刻，北冥子试探道：依你之见，大秦攻楚，可否一战定乾坤？
嬴子钺闻言轻笑：
这般简单的问题，也值得特意询问？
你确定要问这个？
这话听着莫名耳熟。
北冥子心中烦闷，总觉得方才似曾相识的场景重现。他定了定神，不再纠结，斩钉截铁道：老夫就问这个。
嬴子钺淡然应允：
殿外，文武百官已等候多时，四人站立处隐约可见腿脚发颤。唯独王翦目光如炬，扫过众人。他与嬴子钺交情深厚，既是战友亦师亦友，当即唤来王贲：随我进去。
二人踏入王府，守卫的魏武卒见是熟面孔，未加阻拦。刚入内院，便听见嬴子钺与北冥子的对话。王翦父子对视一眼，默契地驻足聆听。
父亲，王贲低声道，那位石长老是鬼谷子，北冥子也在场。方才进去的老者，莫非是荀夫子？
王翦暗自摇头。荀夫子何等人物？若真是他，李斯岂会不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嬴子钺将作何论断，这位公子的师承来历始终成谜。虽传言师从鬼谷，但王翦总觉得此子天赋异禀，似生而知之。
眼下大秦集四国之力伐楚，看似胜券在握。却听嬴子钺轻笑道：若依王翦将军之见，灭楚需六十万大军。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鬼谷子与北冥子面露诧异，王贲更是愕然——公子竟小觑父亲用兵之道？转头却见王翦深以为然，不禁哑然。
北冥子追问：六十万大军出征，岂非必胜？
嬴子钺却意味深长道：诸位低估了秦王的爱民之心。见众人困惑，他继续道：天下一统本已劳民伤财，秦王体恤百姓，必不愿动用如此重兵。届时自会选用能以少胜多之将。
殿内陷入沉思。北冥子与鬼谷子暗中推演，若按王翦之策确可速胜，但若换将领兵必败。虽知长痛不如短痛，但二字用在秦王身上，仍令他们心生违和。见嬴子钺摇头，两位高人相视无言。
老冥，也就是鬼谷子，困惑地开口：此话怎讲？
嬴子钺淡然回应：这不过是大秦内部纷争，算不得真正的对手。
内战？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大秦内部的争斗，确实可称内战。
但大秦与楚国交战，也能算作内战吗？
北冥子老鬼忍不住追问：那何谓外战？
嬴子钺微微一笑：眼下非洲之地，迦太基称雄一方，却正面临强敌罗马帝国的挑战。
稍作停顿，她又道：同时，孔雀王朝此刻也正值鼎盛......
非洲？
迦太基？
罗马？
孔雀王朝？
这些陌生的词汇让在场众人陷入沉思。化身老冥的鬼谷子、化身老鬼的北冥子，以及原本以为能听懂的石长老，此刻都眉头紧锁。
王翦最为激动。在他看来，大秦统一后，武将的作用将日渐式微。
他快步上前，郑重拱手：公子，此事当真？
嬴子钺点头确认。
王贲急切问道：这些国度位于何处？
西方。嬴子钺答道，此刻亚历山大正在东征，意图建立横跨欧陆的庞大帝国。
王贲听闻亚历山大之名，顿觉气势非凡。
想不到东方之外还有西方，更有人已在进行如此壮举？
王翦毫不迟疑，立即动身去向秦王禀报。王贲紧随其后，匆匆离去。
老冥与老鬼相视一眼，没想到王翦竟如此信任嬴子钺。
要知道，这些关于西方的言论实在匪夷所思。孔雀王朝、罗马帝国、亚历山大的事迹，都是闻所未闻。
嬴子钺为何知晓这么多？
北冥子看向鬼谷子，后者摇头叹息。这般渊博学识，诸子百家中无人能及。
鬼谷子不禁想起老子西出函谷关的传说，莫非嬴子钺已通晓西方之事？
敢问公子师承何人？鬼谷子终于忍不住发问。
嬴子钺淡然道：天地万物皆有规律，用心观察自能领悟。就像苹果落地，其中蕴含着引力的奥秘。
北冥子：......
鬼谷子：......
这时，院外传来催促声：请二位先生速速相见。
暮色渐沉，
众人腹中空空，饥渴难耐，
皆因嬴子钺之事耽搁至今，
“求见鬼谷子先生、北冥子先生！”
“求见鬼谷子先生、北冥子先生！”
呼声不绝。
老冥抚须而笑：“世人皆知鬼谷子更胜一筹，老夫甚慰。”
月神等人却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