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毫无血色。
她想起了王灿那副理所当然收下八百块钱的嘴脸，想起了他信誓旦旦说“修好了”的保证。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他怎么敢啊？”周玉的声音都在发颤。
齐思淼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扶着墙壁，看着秦业，带着哭腔问道：“秦师傅，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秦业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对着电井深处照了上去。
光柱在密密麻麻的线缆中移动。
往上。
再往下。
几秒钟后，秦业关掉了手电筒，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转过头，看着母女二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报警。”
“立刻，马上。”
“这不是你们一家的问题，我刚刚看了，这整栋楼的接地主干线，全都被剪了！”
“一根不剩！”
这句话，让周玉和齐思秒彻底懵了。
整栋楼？
全剪了？
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他们这栋楼几十户人家，所有的用电安全保障，都被人一剪刀给咔嚓了！
秦业没有时间跟她们解释太多，他迅速地说道：“我现在必须离开这里，这地方太危险了。那个王灿的接法根本就是胡来，万一有什么强电流顺着这根钢管下来，整栋楼的金属管道都会带电，到时候别说洗澡了，摸一下水龙头都可能被电死！”
“甚至……可能会引起爆炸。”
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现代建筑里，各种管道盘根错节，一旦处理不当，引起燃气管道的电火花，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是个电工，不是拆弹专家，更不是神仙。
把整栋楼被剪断的地线全部重新接好，那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更何况，这已经是刑事案件了。
秦业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110。
“喂，你好，我要报警。”
“地址是兴华路幸福里小区A栋，我们发现，这栋居民楼的接地主干线，被人为全部恶意剪断了，存在极其严重的安全隐患，随时可能发生重大触电事故！”
他的声音清晰、冷静，条理分明。
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周玉和齐思淼，沉声道：“待在这里别动，也别去碰任何电器，等警察来处理。我得先走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包，转身就走。
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也必须……让那个丧心病狂的王灿，付出代价！
……
与此同时。
小区物业办公室里。
王灿正哼着小曲，用一块抹布慢悠悠地擦拭着手里的活动扳手。
他心情很不错。
活儿干完了，钱也到手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估计这会儿正被直播间的人嘲讽得抬不起头来呢。
跟他斗？还嫩了点！
“老王，忙完回来啦？”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微胖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正是小区的保安，刘勇。
王灿眼皮都懒得抬，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继续擦着他的工具，嘴里骂骂咧咧的：“别提了，今天碰到个愣头青，差点坏了事。”
刘勇一听，立马紧张起来，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怎么了？出什么岔子了？是不是……咱俩那事儿？”
“还能有啥事。”王灿把扳手往工具箱里一扔，发出“哐当”的响动。
他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大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12栋那个姓齐的女人，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搞直播的小年轻电工，非说家里有电，查来查去，就查到地线上去了。”
“那小子非要看电井，我拗不过他，就让他看了。”
刘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急得都快站起来了：“让他看了？你疯了！那要是让他看见里面的线……”
“看见个屁！”王灿不屑地打断他，“我早有准备。我当着他的面，把那家的地线重新‘接’好了，就拧在穿线的钢管上。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懂个锤子，估计还以为我这手艺多标准呢。”
“他要是敢再多看两眼，发现整栋楼的线都没了，那咱俩现在就不是坐在这儿了，得进去唱《铁窗泪》了。”王灿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听到这话，刘勇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哎哟，吓死我了，老王，你这以后可得悠着点。上次为了把那几大捆铜线从你车里转移到我的巡逻车上，再运出小区，我他妈心脏病都快犯了。”
“怕什么？”王灿一脸无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玩意儿埋在墙里，谁知道？现在铜价多贵啊，咱们干一票，顶我半年工资了。”
刘勇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说的是，说的是。”
他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哎，老王，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啊！你想啊，地线没了，他们家里的电器迟早要出问题。到时候，我让物业在每栋楼的单元门上都贴个告示，就说近期电路老化，推荐咱们小区的金牌电工王师傅上门检修服务。”
“这一家收个三五百，一栋楼几十户……嘿嘿嘿，咱俩下半年的烟酒钱，可就全有了！”
王灿听得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哎！老刘，你他妈真是个人才！这主意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正在向他们招手。
王灿心情大好，又喝了口茶，却发现旁边的刘勇正拿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那模样，比捡了钱还开心。
“你小子乐什么呢？中彩票了？”王灿好奇地问。
刘勇抬起头，满脸的骄傲和炫耀，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
“嘿，比中彩票可牛逼多了！”
“我那大侄子，你还记得不？就之前送外卖那个。”
“他上电视了！央台！知道不？叫什么《一路有你》的真人秀节目，现在火得一塌糊涂！”
王灿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切，什么破节目，不就是一群网红在上面瞎折腾吗？能有几个钱？”
“几个钱？”刘勇的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王灿面前用力地晃了晃。
“一个亿！”
“冠军奖励，一个亿的创业扶持基金！”
“我侄子现在在节目里表现可好了，排名噌噌往上涨呢！等他拿了冠军，我就是亿万富翁的亲叔叔了！到时候，谁还看得上这点卖电线的钱？”
“一个亿？！”
王灿手里的茶缸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他都毫无知觉。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个亿！
这个数字，对他这种靠偷鸡摸狗赚点小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他一把抢过刘勇的手机：“我看看！什么节目？排名在哪？”
“哎哎哎，你慢点！”刘勇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榜单，“就这个，官方直播平台的选手人气榜。”
王灿迫不及待地划动着屏幕，目光在榜单上飞快地搜索着。
“你侄子叫啥？”
“刘……刘伟啊。”
王灿从下往上找，没找到。
他又从上往下看。
目光，瞬间凝固了。
榜单第一的位置，一个极其刺眼的Id，狠狠地撞进了他的眼帘。
【下播电工老秦】
人气值：三千二百万，断层第一。
直播间状态：已下播。
直播间标题：【紧急！现场抓获重大安全隐患，在线等警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