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对兰听晚来说,既像哥哥,又似弟弟。
他是个比兰听晚还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被这样不留情面地对待,安之脸上也不见半分气馁。
他站起身,半跪在兰听晚床上,定定地看了他两秒。
兰听晚被他的眼神弄得浑身发毛,他张开嘴,刚想发脾气,就被安之猝然扑倒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我说了不想和你玩,你能滚回自己房间里去玩吗?”
安之膝盖结结实实地抵住兰听晚胡乱蹬踹的小腿,一只手瞬间将兰听晚的双腕缚在一起,轻松举过头顶。
“你每天晚上都像疯了一样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精神病院,我当然要想个办法收拾你。”
他的声音轻柔到近乎耳语,可每个字又仿佛冰锥般直刺耳膜,宛如一场优雅的凌迟。
他突然变脸,兰听晚也不惊讶,他早看出安之彬彬有礼、八面玲珑的假面下会是一副蛇蝎心肠。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兰辛琅和楚双除了把我接回来,根本没别的办法,谁叫你现在和废物没区别了?”
安之紧盯着兰听晚,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分一毫的情绪:“他们指望我来拯救大局,把凌辱你的坏人绳之以法。多么可笑,作为你的亲生父母,他们连救你的能力都没有,还要倚仗一个外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兰听晚冷笑一声:“那也总比你这只丧家之犬来得体面。我们可怜你,自然不介意给你分点残食,再赏你个能遮风挡雨的窝。”
“现在是装都不愿意装了?你怨气这么大,莫不是想反咬主人一口?”兰听晚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我不是狗。”安之刻意拉长尾音,“我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
“我懒得继续跟你废话,你要是愿意睡,就滚进你的房间,蜷回窝里;要是不愿意睡,也请滚出去,爱死哪儿去就死哪儿去。”
安之摇摇头,整个人压在兰听晚身上:“我说了,我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你要是配合我,我马上就走。”
“我凭什么配合你?你再不滚,我就叫爸妈他们进来了。”
“你多大了?还爱告状啊。”安之吃了一惊,随即笑了声,“你大可以试试,看他们来了,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你,只恐怕结果会让你失望呢。”
“听晚作为弟弟,竟然口出狂言,欺负刚失去父母的哥哥……你猜他们会怎么想?”安之低下头,亲昵地和兰听晚蹭了蹭鼻尖,“屈昭的案子可还没结束,目前没几个人落网……你想好了吗?”
他毫不避讳地提及自己失去父母的事实,仿若根本不在乎他们带给他的伤痛。
“威胁我?你的手段可真够下作的。”
安之的意图昭然若揭,无非是想激怒他。然而,兰听晚胸腔里早已烈焰翻腾,又何须他再来添这把柴?
安之不是吵着闹着要玩游戏吗?
兰听晚就怕他玩不起呢。
“有句话你倒是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是精神病院,不只是我,还有你。”兰听晚笑了笑,突然大声喊道,“爸!妈!安之想强奸……”
安之反应迅速,紧急捂住他的嘴,笑意盎然:“为了报复我,能牺牲到这种地步吗,你这路数是从哪儿学来的?有点危险啊……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但其他人可就不保证了。”
兰听晚的口鼻都被他死死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睁着一双清透的眼静静望他,眼底明晃晃闪着几分讥讽。
“听晚,你可真是天真。”安之闷笑了两声,肩膀剧烈颤抖,“你一直待在房间里,估计不知道,其实他们好多天都没回来了,这屋子里一共就我们两人,你每天吃的饭菜,都是我做好端上来的。”
他慢悠悠欣赏着兰听晚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怒气,好一会儿才勾着笑开口:“眼下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唯一能联系外界的终端也被我收走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玩这个游戏?我保证能让你很快入睡。”
“答应就眨一下眼。”他还是没有松开捂着兰听晚的手。
兰听晚气急,干脆直接把眼睛闭了起来。
“啧。”
“闭上眼是想一直玩的意思吗?好啊。”安之有些不耐烦了。
他一只手死死按紧兰听晚的口鼻,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指节泛白地收紧,瞬间截断了兰听晚所有呼吸。
安之的声音转瞬间又变得温柔极了:“这个游戏叫做478,是我新学来的治疗失眠的方法。玩法很简单,四秒吸气,七秒憋气,八秒吐气,谁先睡着,谁就赢啦。”
“其实这个游戏自己一个人也能玩,但我看你被失眠困扰已久,便自告奋勇来找你一起玩了。你第一次玩,没有游戏经验,中途那七秒有可能坚持不住,我帮你捂住就不会了。”
兰听晚真想一拳打死他,要是这个办法真有用,那估计也是缺氧晕过去了吧!
说好的478,为什么根本不给他呼吸的那四秒,上来就进入到憋气环节了?
七秒有那么长吗?还没到时间?!
安之捂了兰听晚快两分钟,眼看着兰听晚的面颊浮上潮红,他惊叹着松开手:“这才95秒就坚持不住了?你也太虚了。看来得找个机会给你练练,不然到时候我们去游泳,你岂不是要淹死了?本来我还想在水上也试试用478呼吸法睡觉呢。”
禁锢骤然消失,空气重新涌入兰听晚的肺部。
安之在兰听晚心口按压几下:“听晚,你要加油,到了海里,我可是不会给你配游泳圈的。你也别想着我会给你做人工呼吸,首先,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其次,我不搞骨科,爷爷会打断我的腿的。”
“……你是不是有病。”被突然放开呼吸,兰听晚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呛,他快速而深地呼吸着,声音嘶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游泳了。”
安之不理会兰听晚的提问,他的好脸色没维持多久,又消失了。
他目光落在兰听晚脸上,看着那些因生理反应流下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脸颊:“差点忘了……你被屈昭那个贱人在地下室里关了十几天,虚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