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后来又叫魏珠和苏培海他们几乎是把整个宫里翻来覆去的查了两三遍。
确定那天他儿子有那一问，并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话，才放下心来。
“皇上，康亲王杰书回来了，正在乾清宫外，等候皇上召见。”
康熙正在御书房查看今儿南边刚刚送上来的奏报，梁九功从外面进来，小声在他耳边回禀。
听到杰书回来，康熙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报，吩咐梁九功。
“快快快，快请王兄进来。”康熙似乎是等不及了，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快步往外走，要去接人。
其实杰书比康熙还要年长几岁，只是皇帝身份尊贵，是不能有人叫他皇叔的，是以那时候康熙只能说让巴尔图喊他汗阿玛。
“奴才给皇上请安。”杰书跟着梁九功进来，没想到康熙已经迎了出来，心里对此大为感动。
“不必多礼。”康熙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握着他的手进去，让他坐下。
“皇上。”杰书拱手退让，他一向谨慎，否则康熙也不可能放心把兵权交给他。
现在皇上还没坐，他做奴才的怎么能先做，这不是僭越吗……
毕竟杰书出自礼亲王代善一脉，代善是太祖皇帝努尔哈赤的长子，论继承资格，康熙恐怕都不比他。
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得皇帝真心信任，怎么可能手握大军，于南边一待就是几年。
当然，京里康亲王府的所有人，就是康熙用以牵制杰书的“人质”。
“无妨，王兄一路回京舟车劳顿，梁九功，上茶。”康熙摁住他坐下，自己在他对面找了个椅子也坐着。
他不坐的话，这人只怕内心难安。
“多谢皇上。”杰书连忙谢恩，端坐于康熙面前，比胤礽他们在课堂上坐得还要端正，不敢懈怠半分。
“耿精忠那边的情况如何？”
平西王吴三桂于云南、贵州等地揭竿反叛，靖南王耿精忠迅速控制福建等地响应，平南王尚可喜在广东。
杰书的兵马，就在福建那边，与耿精忠形成对峙，常泰所在的图海的兵马，则是负责最难啃的骨头——吴三桂的位置。
剩下实力最弱的平南王尚可喜，对准的是安亲王岳乐，就是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外祖父的那个安亲王，岳乐。
这时候他还是康熙的心腹大臣之一。
“奴才此次回京，也正是为了耿精忠的事情来。”康亲王拱手后才回话。
“康熙十二年吴三桂叛乱，耿精忠迅速控制了浙江、福建等地，也正式叛我大清，后来在康熙十四年年底、十五年年初的时候，宣布与我军投降。”
康熙点点头，耿精忠投降的事，他是交给杰书一手负责的，只是又另外派了索额图过去作为辅助。
此人归降后，也确实有老实听话了一段时间，只是在十五年年底，又再次叛乱，这才过了几个月啊……
半年多一点吧？不会又要投降？
康熙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开口问了杰书。
“皇上英明。”杰书听到康熙的猜测，先是一愣，随即忽然展颜笑了，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
“月前，耿精忠再次上表乞降，奴才此次回京，正是为了此事面见圣上，耿精忠再降一事，还请皇上定夺。”
按理说，朝廷是不可能接受这种投降后再次反叛又投降的请求的。
可是如今是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吴三桂于云贵等地，恃险而守，我军久攻不下，实为大不利。
此时若是耿精忠投降，消息再传到那边，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动摇吴三桂的军心，为我军寻求一个破局的机会。
“梁九功，去南书房，把国丈他们都叫过来，议一议此事。”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噶布喇的课上完后，按照惯例，是要回南书房办差的，
“嗻。”
“王兄此次回来，可要多待几日？巴尔图与保成尚在西暖阁上课，一会儿事情议完了，王兄同朕一起，去看看两个孩子，如何？”
等待的时间里，康熙跟杰书唠起了家常，康亲王府里的事情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如他一样，做人心总是会偏的，五个手指头都有长有短呢。
但是既然人，被他计划给了保成，有些事他还是希望杰书能够明白的，
当然了，皇家夭折的孩子不少，长到七八岁、八九岁那时候没了的，也不少。
那东西，叫天命，若是老天爷不留他，那人做再多事，也是徒劳的。
“是，福晋在家书里已经告知奴才了，巴尔图顽劣，恐给皇上和太子爷添了不少麻烦，奴才在此，谢过皇上圣恩。”
杰书点点头，也许明白了康熙要表达的意思，也许没明白吧。不过这就不是康熙要管的事了，点到为止。
他家不住海边。
“王兄多虑了，那孩子朕瞧着挺好的，长得很壮实，颇有王兄的风范呢。”
康熙面带笑意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是笑意有些不及眼底。
好像所有的父母都是这样，面对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的时候，总是一味地贬低他的孩子。
他们管这种叫谦虚。
可是私底下也不见得就会自己夸小孩，仍旧是一味地挑刺。
他们说这是勉励。
康熙吐出一口气，还好他不是这样的家长，否则他们家保成怎么能够长成现在人见人爱的样子呢。
“王兄为朕戍守江山，朕心里感激，亦盼着将来他们兄弟二人同我们二人一样，兄弟相亲，君臣得谊。”
康熙把茶杯放下，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声响，杰书似乎是如梦初醒一样，抬头看着康熙。
“是是是。”
“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是奴才的本分，巴尔图得入皇上的眼，也是康亲王府的福分，奴才在京的日子，定会好生教导。”
“皇上，国丈爷和几位大人来了。”梁九功这时候突然从外面进来，有点打断了他们对话的意思。
“传进来吧。”康熙吩咐道。
“奴才等给皇上请安。”噶布喇和明珠等人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