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含怒一击的余波,如同亿万世界同时寂灭的哀嚎,在归墟坟场中久久回荡,震得七道“封天石碑”嗡嗡作响,表面刚愈合的裂痕再次蔓延。然而,那层由“北辰星戈”为核心、“逆星盘”虚影为骨架、李奕辰“心星”为魂灵构筑的新生封印,却如同风暴中的礁石,虽摇曳不定,却终究没有被撼动根本。
李奕辰的“存在”,已与这口“归墟之井”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生。他即是封印,封印即是他。那浩瀚无比的冲击力,大部分被封印本身吸收、分散,传递到他心星本源的,虽依旧如洪涛击身,却已非不可承受。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终极坟场、与这口蕴藏着源海终极秘密的井之间,产生了一种超越空间、超越因果的深层连接。他无法离开,亦无法被轻易抹除。
“蝼蚁……竟能窃取镇封权柄……”“守墓人”那由纯粹寂灭意志凝聚的身影,在封印光幕之外缓缓凝聚,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光幕中心、与星戈虚影相融的李奕辰。“但你又能支撑多久?归墟的侵蚀,无时无刻。待你心力耗尽,便是封印破碎,万物同坠之时!”
李奕辰的心念如古井无波。他能感受到,封印之外,那无尽的“非在”正持续不断地侵蚀着光幕,如同滴水穿石。而井口之下,那股令人心悸的“寂灭”本尊意志,也并未沉寂,反而如同被惊动的史前巨兽,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压力,一次次冲击着封印的底层。镇守,并非静态的僵持,而是一场时时刻刻与整个归墟的“终末”本质进行的力量与意志的消耗战。
“守墓人”并未再发动攻击,它似乎意识到,强行攻击这得到北辰遗泽加持、并与井口达成微妙平衡的封印,事半功半,甚至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反噬。它那阴影般的身躯缓缓后退,融入四周的“非在”之中,只留下一道冰冷刻骨的意念,如同诅咒,萦绕不散:
“吾等得起……万年,百万年……于归墟不过一瞬。而你……终将在永恒的孤寂与侵蚀中……意志崩解,化为这坟场新的尘埃……届时,吾将亲手将你这叛道者的残骸,掷入井中,令尔永世沉沦!”
威胁过后,是死寂。真正的、足以逼疯任何心智的死寂。没有了激烈的对抗,只剩下无休无止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侵蚀声,以及井口下那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
李奕辰缓缓“睁”开意念之眼。他“看”向封印光幕之外,那片堆积着无数世界、法则、概念残骸的终极坟场。在这里,时间感是错乱的,或许已过去千载,或许只是一瞬。他的“心星”在镇压井口的同时,亦在缓缓吸收、炼化着那弥漫的“终末”气息,试图理解这归墟的终极法则。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但每理解一丝,他对封印的掌控便精微一分,自身的信心似乎也更凝实一丝。
“不能被动防守……”李奕辰的心念流转。守墓人可以等,但他等不起。他的到来,如同在死水中投下石子,打破了某种平衡。井下的“寂灭”本尊绝不会甘于被长久镇压。必须在下一波更大的风暴来临前,找到增强封印,乃至……反客为主的方法。
他的注意力,再次投向了那七道巍峨的“封天石碑”。那是北辰祖师以生命和逆星盘核心所化,是封印的根基。之前只是初步引动其力,若能更深层次地沟通、甚至……修复它们呢?
还有那柄“北辰星戈”,作为此刻封印的核心与桥梁,他感受到其中似乎还沉睡着更深层的力量,关乎北辰道统的真正奥秘。
而最关键的,仍是井口之下……那“循环之钥”与“大恐怖”并存的秘密。光是镇压,只是延缓。唯有洞悉其本质,方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便以此井为炉,以此寂灭为火,炼我道心,溯我源流……”李奕辰的意志彻底沉静下来。他不再焦躁于时间的流逝,不再畏惧那无边的孤寂。他将大部分心神用于维系、感悟封印,引导“终末”气息淬炼心星;另一部分心神,则开始尝试以更温和的方式,接触、沟通那七道石碑,以及……小心翼翼地,将一缕心念,如同丝线般,探向星戈的更深处,探向那井口之下,被封印阻隔的、恐怖的未知。
镇守纪元的第一年(或许已是万年),便在这样极致的静默与无形的凶险交锋中,缓缓流逝。归墟坟场,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这绝对的死寂之下,悄然孕育。
直到某一刻——
“咚……”
一声微弱、却并非来自井下的心跳般的搏动,突兀地,自那七道石碑中的一道内部……传了出来!
李奕辰的心神,骤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