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记者？”高俊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么晚，来这种地方找新闻？”
他缓缓抬起铁锹，锹尖滴着泥水。
“把相机给我。”秘书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手脚并用向后退，摸到冰冷的搅拌池壁，退无可退。
“我……我已经把照片传给别人了！”我试图虚张声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高俊笑了，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无比狰狞：“哦？传给你那个……在殡仪馆工作的朋友？”
我的血瞬间凉透了——他连这个都知道！
时间仿佛被冻成了坚冰。搅拌池对岸，高俊和他秘书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两尊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们手中铁锹上滴落的泥水，每一滴都像是敲在我心脏上的丧钟。
“林记者？”高俊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嘲讽，“这么晚了，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找新闻素材？”
他说话的同时，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铁锹，锹尖上粘稠的泥浆，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泽，一滴、一滴，砸落在脚下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
我浑身僵硬，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我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
“把相机给我。”旁边的女秘书也开口了，她的声音更加冰冷，像机器一样没有任何起伏，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我身上。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脊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搅拌池壁上，退无可退。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衣服传来，让我打了个寒颤。
“别……别过来！”我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我……我已经把照片传给我朋友了！你们要是动我，明天全城都会知道！”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虚张声势的保命手段。我死死地盯着高俊，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然而，高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轻轻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狰狞。
“哦？传给你朋友了？”他向前迈了一步，铁锹拖在泥地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是传给你那个……在城南殡仪馆上夜班的‘好朋友’了吗？”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全身的血液瞬间凉透，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和殡仪馆的关系？！陈主任？老保安？还是……他早就盯上我了？！从我以记者身份预约采访开始？甚至更早？！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绝望，将我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碾碎。我最后的底牌，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笑话！
“看来，你那位朋友没告诉你，”高俊的笑容在黑暗中扩大，露出森白的牙齿，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有些地方，给再多钱，也封不住所有的嘴。更何况……一个醉鬼的话，总是很便宜的。”
老保安！是那个交班时总是醉醺醺的老王！他……他被收买了？！还是酒后失言？！
完了。全完了。
我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冰冷的池壁下，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高俊和那个女秘书一步步逼近，他们手中的铁锹在黑暗中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我知道，他们绝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这里。这片废弃的化工厂，就是他们为我选好的坟墓。就像三年前，他们对林晓月做的那样。
就在我万念俱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
“滋啦……滋啦……”
一阵极其轻微、但异常清晰的刮擦声，突然从我身后、从那个我刚挖开的土坑方向，传了过来！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夜里，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
高俊和女秘书逼近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目光齐刷刷地越过我，投向了我身后的黑暗。
刮擦声持续着，一下，又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泥土下面，用指甲……轻轻地刮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