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文官已是面色发白,乐工手中的乐器也渐渐走调。许敬宗慌忙看向李治,却见皇帝似被这狂野之舞吸引,竟未觉危险临近。
就在此时,一名最为高大的突厥武士,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个迅猛的旋身,手中双刀划出两道刺目的弧光,竟似失控般,向着御座方向猛冲过来数步,刀尖几乎要触碰到御案。
“护驾!” 近侍惊骇尖叫,千牛卫欲上前却已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但见一直静立御座之侧阴影中的那道傩面身影,动了。
江逸风一直冷眼旁观,早觉此舞不善。
此刻见那武士暴起前冲,他体内那浑厚真气瞬间爆发,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动作,便见其已抄起倚在旁边仪仗架上的一根沉重的鎏金幌棍(一种仪仗用的长棍)
那根需要两名壮汉才能抬动的实心铜棍,在江逸风手中竟似轻若无物。
他一步踏出,身如鬼魅,避开刀锋,手中幌棍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厉啸,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拦腰扫在那名冲来的突厥武士胸腹之间。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炸开,那魁梧如熊的突厥武士,竟像被攻城锤正面击中一般,双脚离地,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猛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红弧。
他足足飞出去两三丈远,才重重砸落在使团区域的案几之上,杯盘狼藉,酒肉横飞,其人抽搐两下,便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整个宴会场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乐舞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动作、表情都凝固了。
无论是大唐官员、各国使臣,还是那些突厥武士,都被这突如其来、雷霆万钧的一击惊呆了。
死寂持续了足足数息。
然后,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仿佛连锁反应,整个宴会场地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这突厥蛮子,舞个刀都能把自己摔出去。”
“哎呦喂,吓死老夫了,还以为多厉害,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侯爷好身手,不过是轻轻一拦,这蛮子就飞了。”
“真是丢人现眼,还不快拖下去。”
大唐官员们笑得前仰后合,极尽嘲讽之能事。
方才那瞬间的紧张与恐惧,此刻全都化作了对突厥人的鄙夷和戏谑。
在他们眼中,这不是一场未遂的行刺威胁,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突厥人在大唐天威面前,就是如此滑稽不堪,连献个舞都能出尽洋相。
波斯、倭国等使臣也是面面相觑,随即跟着讪笑起来,看向突厥人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阿史那啜和其余几名突厥武士,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本想借此示威,甚至可能存了吓唬一下大唐皇帝的心思,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一个侯爷,竟有如此鬼神莫测之能,更以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将他们突厥的“勇武”踩在了脚下。
江逸风缓缓将幌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青铜傩面转向阿史那啜,声音透过面具,平淡无波,却带着冰冷的压力:“特使麾下勇士,舞姿……甚为豪迈。只是御前失仪,惊扰圣驾,还是该多加管束为好。”
阿史那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满堂的嘲笑声中,灰头土脸地命人抬起那昏迷的武士,狼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