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官差马蹄扬起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但那股子蛮横与绝望的气息,却已如同粘稠的淤泥,沉甸甸地覆盖在整个林家庄的上空。抢走了最后一点活命粮,留下了比债务更沉重的恐惧——叛军,距离此地已不足三十里。

打谷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良久,才被一阵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打破。这哭声像是会传染,很快,女人和孩子们的悲泣便连成了一片,男人们则大多低着头,死死攥着拳头,或是茫然地望着北方,那即将吞噬而来的兵灾方向。

林老爷子身体晃了晃,若非林枫一直用力搀扶着,恐怕已经瘫软在地。老人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空气里仿佛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再睁开时,他眼中那作为一族之主的最后一点光彩,也似乎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重。

“都……别哭了。”他的声音嘶哑,在悲泣声中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各房当家的,还有能说得上话的爷们,都到祠堂去。女人和孩子……先回家,把门闩好。”

他的话语,暂时止住了场面上失控的悲声。女人们抹着眼泪,拉扯着懵懂或恐惧的孩子,步履蹒跚地各自散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坠着千斤巨石。男人们则相互看了一眼,沉默地、自觉地跟在了林老爷子身后,走向村子中央那座最为古老也最为肃穆的建筑——林氏祠堂。

祠堂同样破败,青砖斑驳,瓦楞上长着枯黄的杂草。两扇厚重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些歪斜,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林枫作为长房长孙,有资格进入祠堂。他扶着祖父,迈过那高高的、被无数脚步磨得光滑的石门槛。一股混合着陈旧木头、灰尘和香火余烬的味道扑面而来,祠堂内部比外面更加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高处的窗棂缝隙挤进来,勉强照亮了正前方层层叠叠、代表着林家列祖列宗的漆黑牌位。

那些牌位沉默地矗立在阴影中,像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些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不孝子孙。

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几十个林家的男人,按照辈分和房头,或站或蹲,挤在不算宽敞的祠堂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或不规律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因极度焦虑而发出的、无意识的牙齿打颤声。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绝望、恐惧、茫然,以及饥饿带来的虚弱蜡黄。

林老爷子被林枫搀扶着,在牌位下首的一张旧太师椅上坐下。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那双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一遍遍摩挲着光滑的棍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最后,落在那一片沉默的牌位上。

“列祖列宗在上……”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不肖子孙林栓……无能,致使家族罹此大难,愧对先祖……”

开场白,便定下了绝望的基调。

“爹,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是林枫的二叔,林建功。他体格算是族里相对健壮的,但此刻也佝偻着背,脸上满是烦躁,“官差把能抢的都抢走了,叛军明天就到门口!得赶紧拿个主意啊!是跑是留,总得有个说法!”

“跑?往哪儿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是三叔公,他颤巍巍地反驳,“咱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林家庄,离了这地界,就是无根的浮萍!外面兵荒马乱,饿殍遍野,跑出去,死得更快!”

“不跑?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一个年轻些的后生忍不住喊道,脸上带着不甘和恐惧,“叛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隔壁王家庄被屠村的事才过去几个月?难道我们也要……”

“留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另一个保守的族老打断他,“我们只是平头百姓,老老实实趴着,说不定叛军抢点东西就走了。可要是跑了,被当成探子或者溃兵,那才是十死无生!”

“老实趴着?陈黑心刚才的样子你没看到?官差都这样,叛军能好到哪里去?他们缺粮缺人,我们留在这里,男的不是被拉去当夫子充军,就是被随手砍了,女的……女的更惨!”说话的是林枫的一位堂叔,他紧紧攥着拳头,眼睛赤红,显然是想到了家中妻女可能遭遇的下场。

争论一开始,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恐惧和焦虑让每个人的情绪都变得激动。主张死守祖地的,多是些念旧且对外界充满未知恐惧的老人;主张逃亡的,多是更清楚叛军残暴、对生存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年轻人。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祠堂里乱成一团,却始终讨论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林枫站在祖父身边,沉默地听着。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种选择的利弊。

死守?如同堂叔所言,在乱世中,平民的尊严和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叛军不是菩萨,他们需要粮食和炮灰。林家庄有什么?只有一群饿得皮包骨头的村民和空空如也的粮仓。结果几乎可以预见——男丁被掳,妇女受辱,村庄被焚毁。

逃亡?三叔公的话虽然保守,却点出了关键问题——盲目逃亡,生存几率同样渺茫。没有目的地,没有足够的粮食和体力,没有应对沿途危险的能力。他们这支疲惫、饥饿的队伍,在荒野中就像一块肥肉,随时可能被流民、溃兵、野兽,甚至是大自然本身吞噬。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无论选择哪条路,似乎都通向死亡的终点。

现代的知识和思维,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他知道历史上无数类似的惨剧,知道一些宏观的流民迁徙模式,甚至知道一些野外求生的理论。但具体到如何带领这百十号老弱妇孺,在虎狼环伺的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他毫无头绪。没有物资,没有武力,任何计划都是空中楼阁。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或许可以建议集中所有食物,挑选青壮尝试小股突围?或者想办法制造一些简陋的武器自卫?但这些念头刚升起,就被现实无情击碎——集中食物?哪还有食物?制造武器?拿什么制造?时间和材料呢?

在族人们激烈却无望的争吵中,他这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最终,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眉头紧锁,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都别吵了!”

一直沉默的林老爷子,猛地用木棍重重敲击了一下地面。沉闷的响声在祠堂里回荡,让所有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位一家之主,家族的顶梁柱。

林老爷子缓缓站起身,他的背似乎比刚才更驼了。他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二叔林建功和几位族老脸上,声音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

“跑,是死路。留,也是死路。”

他顿了顿,祠堂里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但留下来,或许……或许还能给林家,留几条根。”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林老爷子颤抖着抬起手,指向祠堂外,那片林家世代耕种的土地方向,一字一句,如同杜鹃啼血:

“我决定……卖地。”

“把咱们林家剩下的,那五十亩水浇地……还有后山的坡地,全都卖了!”

“什么?!”

“爹!不可!”

“族长!三思啊!”

祠堂里瞬间炸开了锅!如果说刚才的争论还停留在“方法”层面,那么“卖地”这两个字,就直接触及了所有人,尤其是老一辈人心中最根本、最不可动摇的底线!

土地!那是农民的命根子!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基业!是家族的根!失去了土地,就等于成了流民,成了无籍的浮萍,死了连埋骨之处都没有!这是比死亡更让他们恐惧的事情!

“大哥!你疯了!”三叔公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指着牌位,“那是祖宗传下来的基业!是我们林家的根啊!卖了地,我们算什么?我们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爹!不能卖地啊!”二叔林建功也急了,“卖了地,我们就算这次侥幸活下来,以后怎么办?喝西北风吗?子孙后代怎么办?”

“是啊族长!地不能卖啊!”

“没了地,我们还是林家庄的人吗?”

反对声,哀求声,几乎要将祠堂的屋顶掀翻。卖地,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是比面对叛军更需要勇气,更难以接受的抉择。

林老爷子看着激动的人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可见骨的悲凉。他等众人的声音稍微平息一些,才用嘶哑的声音,近乎咆哮地吼道:

“不卖地?!”

“不卖地,哪来的钱粮跑路?!”

“不卖地,叛军来了,地就能保住吗?!”

“是地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是守着这几亩黄土一起死,还是卖了它,换点粮食,给娃娃们,给女人们,搏一条活路出去?!”

他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根?人都死绝了,要根有什么用?!留着地,给叛军种吗?给那些吊死我们的官差种吗?!”

“活下来!只要人活下来!林家就没断根!”

老人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浑浊的老泪,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顺着他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

祠堂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一次,再没有人出声反对。

所有人都被老爷子这番话,以及他脸上那绝望的泪水震住了。他们明白,老爷子做出这个决定,内心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煎熬。这不仅仅是卖地,这是在亲手掘断家族的根,是在向列祖列宗谢罪!

一种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彻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连最后的根基都要舍弃了……

林枫看着祖父那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的背影,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决绝与痛苦的泪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完全理解这个决定的残酷和不得已。这是绝境中,唯一能想到的,用未来换取现在,用根基换取一丝渺茫生存机会的……自杀式选择。

“可是……爹,”二叔林建功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这兵荒马乱的……地……地卖给谁啊?谁还敢买?又能卖出几个钱?”

这又是一个残酷的现实。乱世之中,土地的价值暴跌,而且有实力、敢接手的人少之又少。很可能,林家世代积累的土地,最终只能以极低的价格,贱卖给附近有坞堡庇护的大户,或者……干脆没人要。

“我去求……我去找赵员外。”林老爷子抹了把脸,声音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就算只能换几石杂粮,几贯铜钱……也够我们……支撑几天,往南边逃了。”

赵员外,是距离林家庄三十里外,一个拥有私人武装和坞堡的大地主,也是平日里兼并土地最积极的人。此刻去求他,无异于与虎谋皮,必然会被压榨到极致。

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计划,就以这样一种无比屈辱和绝望的方式,被强行定了下来。卖地,换粮,然后,向着未知的、同样危机四伏的南方逃亡。

没有人再有异议。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已经抽干了他们所有的力气和反抗的念头。

会议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族人们默默地、步履沉重地依次离开祠堂,每个人的背影都佝偻着,仿佛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林枫是最后几个离开的。他搀扶着几乎无法独自站立的祖父,慢慢走出祠堂。

门外,夕阳正挣扎着将最后一点昏黄的光线投向大地,将那破败的村庄和远处荒芜的田地,都染上了一种凄艳而绝望的色彩。

故土,家园,祖辈的根基……一切,似乎都即将在这片残阳如血中,走向终结。

林枫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在暮色中更显阴森肃穆的祠堂,看了一眼那些沉默的牌位。

一种强烈的不甘,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燃烧起来。

卖地求生?颠沛流离?然后像无数历史中的流民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荒野沟壑?

不!

绝不!

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皮肉,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无力感和那份燃烧的不甘,在他胸中剧烈地冲撞着,几乎要将他撕裂。

希望,究竟在何方?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快穿渣女万人迷结婚生娃帝女临安策秋凉了,婆家该灭门了!全员团宠郡主别太坏快穿:绑定大佬后不辜道者从诡异大陆开始军爷以身许国,军嫂许他也许家[射雕同人]妖女摄政王带娃娇宠野玫瑰穿书后,恶毒女配携带空间发大财寻龙藏珠重生婚宠:总裁撩上瘾我家有直男被弃鬼宅?玄学大佬的直播间火了引她深爱弑天刃面甜心黑小白菜,重生八零撩了狼小姑娘腰细身软,三爷诱吻成瘾毕业后,我回村种地直播四合院:随身一个成长空间逃婚后,她在古代养殖创业暴富了滨城霸主:虐妻悔途剑修小师妹,她六艺全通摆烂吃瓜:满朝文武嘻嘻?不嘻嘻直播算命:遇到亲生父母人偶们的舞台剧这个法师怎么比战士还能打冷面大理寺少卿,天天热脸把我宠扮演舔狗后,深陷修罗场超兽武装:轮回者的系统八零娇妻妩媚,高冷学神食髓知味堂堂女大学生,你说我是阴间使者不灭钢之魂林有德摄政王的王妃狂炸天命格被夺后,她被五个哥哥争着宠重活一世避祸为上清穿:病弱贵妃的荣宠路终极一班:抓住这只丁小雨给残疾老公生三个崽,他乐傻了水仙:悲惨女配跳崖后回到了过去算命直播抓鬼魔圣传缝进灵魂的回忆这么玩居然也可以龙游天下:天地秘闻奇案录逃婚当天,我傍上了大佬老婆,么么哒怕了!易孕体质!八零军官撩上瘾
方浪书院搜藏榜:我在末世拥有了躺平生活恭送道友飞升偷偷招惹重生七零美女画家拿捏工程师神算疯玫瑰,撩得恶犬贺爷心尖宠LOL:快苟到世一上,你玩实名制?综影之我在清剧里想摆烂美漫:什么年代了还当传统蝙蝠侠葱茏如叶八零换亲女配?我靠签到系统杀疯青鲤修仙记摆烂后我重生了福天记等穗抽芽等爱开花茵绝遥全家重生,五岁萌宝被全京城团宠我爹是皇上鬼帝狂妃倾天下在朝堂被偷听心声后,他们都颠了梦回花国娘子别走,为夫一定认真背夫纲现实世界里的爱丽丝我用重生埋葬他勾魂的眼神末世重生,只想囤粮摆烂度日非人世界的人类生活普通人快穿指南八零年代探案日常情逢对手就是爱你,小糯米梦初迷离总有叹惋穿成末世文漂亮女配,男主宠上瘾全民武道:我以诡魂凶兽为食逃荒海岛,奶包福运绵绵赶海发家小马宝莉:马格分裂的公主炮灰好像变了你好呀,作文民国聊斋杀穿诡片世界前任求着我回去先离后爱,前妻在恋综市场杀疯了云阁飞梦穿成修仙界的凡人公主后我登基了高门军官灭妻:要她改嫁送她进监人在武动,开局签到药老戒指我看上了哥哥的战友尘世长生仙爱我吧,稳赢契约新妻怀孕出逃除我以外,全队反派厉少你前妻带崽来抢家产啦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逐出家门,假千金随机摆摊成团宠木叶:我大熊猫,被纲手当猪养!地府公务员手册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幸孕三宝,冷总他又又又香了暗渊迷影:意识争夺战别骂了,这恶毒女配我不干了许二木海龟汤名义之开局被人顶替上大学混沌道体,剑逆九天橘猫爱讲文言文快穿:原主们请排好队混沌小太监:气运铸就混元仙尊崩铁:剑斩纳努克,诛仙剑带飞我我的毒舌系统:开局成了范闲他弟镇玄司秘录先离后爱:爱上对方之后就哭了寻长生药,从血肉蓬莱开始凡人修仙:以凡躯求仙路混沌馿帝误入苗寨,祭司的强制爱穿成年代文炮灰,我靠摆烂气疯男毒医圣手之冷王的掌中娇噬天蛇神:我的师父超护短腹黑帝王:只宠重生废后重生八零病床上,带着崽子去下乡小马拳行记东北禁地:开局请蟒仙四合院:我的猪肉引禽兽快穿!神明退休再就业指南都市精灵:逆天改命八零假夫妻军官竟是孩他爹渊骨焚天录乱世签到:我带全家建桃源古代小户生存记名义:政治资源?美女都是基本盘提灯入魔之永夜港片:靓坤头马,我能升级万物!我给地府当牛马懒惰果实:开局被赤犬骂上热搜登临剑神之巅好人的来历我重生了,这一世我嘎嘎乱杀刚出新手村,遇上顶级魅魔总裁神墓从扯淡碑归来诡则禁区三角洲:从和威龙一个军校开始毓庆春又深穿成炮灰小可怜?赶山全家暴富!下乡?不,我要端稳一辈子铁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