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伙计快马追上来时，镖车正行至一片林地边缘。“沈爷，林公子！”伙计勒住马缰，扬手递过一封封缄严实的书信，“县城分号刚收到的，欧先生特意叮嘱，务必亲手交给林公子！”
林阳听见“欧先生”三个字，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从马车上探出身，伸手接过书信。指尖触到米黄色的信封，能感觉到里面信纸的厚度，信封上没有多余字迹，只在封口处盖着欧先生书斋的小印。
他攥着书信的手微微发颤，坐回车厢里时，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沈砚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笑道：“先生特意捎信来，定是好事，快拆开看看。”
林阳点点头，指尖在封口处摩挲了两下，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一股淡淡的松烟墨香飘了出来，他抽出信纸，展开时动作都带着郑重，目光飞快地扫过字里行间。
不过寥寥数行，林阳却看了许久，直到目光落在“欲收你为入室弟子，归乡后速来书斋”这一句上，整个人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阳？先生说什么？”沈砚见他半天没动静，轻声问道。
林阳猛地抬头，眼眶已经红了，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沈大哥……先生……先生要收我为入室弟子！”
“真的？”沈砚也跟着一喜，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没看错，真的写着‘入室弟子’！”林阳把信纸递到沈砚面前，指尖还在抖，“先生说我踏实勤勉，府试得中是实至名归，要亲授我后续课业！”
他说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衣襟上。不是难过，是狂喜到极致的激动。这些年他寒门求学，欧先生门生众多，能得先生时常督促已是格外关照，他从不敢奢望能成为入室弟子，如今梦想成真，只觉得胸口滚烫，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
沈砚接过信纸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递还给林阳，拍了拍他的后背：“这都是你自己拼出来的。备考时你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温书，夜里烛火燃到三更，从不敢有半分懈怠，先生都看在眼里，这份认可，你受之无愧。”
林阳抹了把眼泪，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扬：“我真的能跟着先生专心求学了？往后再也不用怕学问上有不懂的地方没人指点了？”
“当然。”沈砚笑着点头，“先生既开口，便会倾囊相授。你只需好好跟着先生学，不辜负这份看重就好。”
林阳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藏在衣襟里，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掀开车帘，望着前方延伸向家乡的官道，只觉得连风都带着暖意。
“沈大哥，咱们能再快些吗？”林阳转头看向沈砚，眼底满是急切，“我想早点到家，早点去书斋拜见先生。”
沈砚笑着应道：“放心，镖队都是老手，咱们赶路不拖沓，最多三日就能到县城。这几日你正好可以想想见面该说些什么，也算是提前做些准备。”
林阳连连点头，心里早已开始盘算。他想起给先生挑的那方端砚，又想起姐姐和奶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次归乡，不仅要报府试得中的喜，更要把成为欧先生入室弟子的好消息，亲口告诉每一个牵挂他的人。
镖车继续稳稳前行，车厢里的气氛热烈而明朗。林阳一会儿摩挲着藏在怀里的信纸，一会儿念叨着拜师时该有的礼数，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沈砚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也打从心底为他高兴，偶尔插上几句话，提点他几句拜师的注意事项。
前路漫漫，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变得格外可期。三日的路程，在林阳的急切期盼与两人的闲谈中缓缓推进，离县城越来越近，一场庄重的拜师之礼，也即将在欧先生的书斋里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