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姐姐定亲后，静心书斋里的林阳愈发潜心向学。县试在即，书斋后院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映着他伏案苦读的身影，成了院中最鲜明的景致。
每日天未亮，林阳便已起身，揣着姐姐烙的杂粮饼，踏着晨露到庭院中背书。书上的的字句伴着鸟鸣朗朗上口，他不仅要熟记原文，更要揣摩欧先生批注的释义，遇有不解之处，便随手记在竹片上，待先生授课时请教。同窗们常笑他“书痴”，可每当有人找他探讨学问，他总能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地分享见解，久而久之，不少同窗都愿与他结伴温书。
辰时授课，欧先生端坐堂前，或讲解经义，或出题考校。林阳总是坐在最前排，腰背挺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先生，手中的毛笔飞快记录要点。一次讲《论语·学而》篇，欧先生问及“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的深意，林阳起身应答时，不仅阐释了原文要义，更结合自身经历，说起姐姐多年抚育之恩、奶奶含辛茹苦的照料，言及“侍奉长辈以敬，扶持弟妹以情，便是农家子的孝悌”，引得先生频频点头，同窗们也暗自敬佩。
午后的时光，林阳多用来刷题练笔。书斋的案几上，堆着厚厚的历年县试试卷，他逐题作答，写完后便对照欧先生圈点的范文修改。欧先生常说“文贵真”，林阳便将乡间的生活见闻、对民生疾苦的体察融入文章，字里行间既有少年人的锐气，又有踏实的烟火气。一次欧先生批改他的策论《论农桑之重》，提笔在文末批注：“观书有得，察世有心，文辞质朴却见筋骨，孺子可教也。”
晚间是自由研读的时辰，书斋里静得只剩笔墨摩挲声。林阳会将白日积累的疑问一一向先生请教，欧先生从不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引经据典引导他思考，直到他豁然开朗。有一回，他为一道经义题苦思冥想至深夜，欧先生巡斋时见他仍在灯下钻研，便取来一壶热茶，坐下来与他探讨，直至月上中天。临走时，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头：“求学如登山，贵在持之以恒。你根基扎实，又肯下苦功，县试可期，但切记戒骄戒躁，心稳方能笔稳。”
林阳将先生的教诲牢记于心，每日除了读书，也不忘按姐姐姐夫的叮嘱锻炼身体。暮色时分，他会到书斋后的空地上打一套简单的拳脚，活络筋骨，也驱散久坐的疲惫。偶尔收到姐姐托人捎来的书信，告知家里一切安好，沈大哥已在县城置好宅院，正等着他考中秀才后全家团聚，姐姐和沈大哥也宽宥林阳压力不要太大，今年就当是试试水，但是他动力十足，将对家人的牵挂都化作苦读的决心，他不想因为这事耽误姐姐和沈大哥的婚事，像沈大哥同龄的都已经当爹爹了。
书斋的蔷薇开了又谢，林阳的案头积攒下厚厚一摞写满批注的书卷。他的眼神愈发坚定，笔下的字迹也愈发沉稳。县试的日期越来越近，他知道，这不仅是对自己多年苦读的检验，更是对姐姐、奶奶和沈砚的期许的回应——他要用笔下的笔墨，为家人挣一个安稳顺遂的将来。
晚娘晚上下工回到家里，和奶奶话家常，聊到林阳县试在即，她准备给掌柜的请几天假，到时候过去照顾林阳，奶奶也赞同，毕竟是林阳第一次下场。心里打定主意，也就知道怎么做了，沈砚也在县里已经安置好了一套宅院，正好可以过去照顾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