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钥匙触手温润,仿佛有生命的脉搏在掌心下跳动。它不是冰冷的金属,更像是某种凝固的光,内部流淌着银蓝色的细微光丝,与陈凡体内的秩序之心产生着微弱而持续的共鸣。当他的指尖握住钥匙柄部那契合手形的凹槽时,一股庞大的、带着些许滞涩感的信息流如同解冻的江河,涌入他的意识海。不是具体的操作指南,而是一种模糊的“权限”感知——他能“感觉”到脚下这艘巨大方舟残骸的某些“脉络”,如同盲人触摸到巨象的骨骼轮廓:哪里是相对安全的“庇护区”,哪里是能量湍急的“禁区”,哪里又隐藏着连这权限都无法窥探的“黑暗角落”。钥匙更像是一个信标,一个被有限授权的通行证,而非万能控制器。
“守夜人……”璃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冰蓝色的眼眸中数据流疯狂闪烁,试图分析刚才那惊鸿一瞥的银白身影,“资料库匹配度极低……只有零星记载,提及是星语者文明最早期、最神秘的‘守护者’序列之一,独立于任何权力体系,职责是‘守望禁忌’、‘清除污染’……他们竟然还存在?而且就在这艘方舟上?”
“他们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们。”艾拉脸色苍白,泪滴吊坠的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刚才“守夜人”那冰冷的扫描意念让她灵魂都在战栗,那是一种超越敌我的、纯粹基于某种冰冷规则的审视。
陈凡没有立刻回应,他闭上眼,全力感知着钥匙传来的信息,同时眉心的灰烬烙印微微发热,与钥匙的共鸣交织,仿佛在努力破解着更深层的权限。先驱的传承知识碎片在脑海中翻滚,与钥匙的感知相互印证。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环形大厅侧面一条被能量乱流遮掩、极不起眼的狭窄通道:“这边!钥匙感应到那里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可能是紧急避难所或观察站,能量屏障完整,暂时能屏蔽外部探测。”
没有时间犹豫,夜枭虽重伤遁走,但“守夜人”的出现意味着更大的不确定性和危险。三人立刻冲向那条通道。通道入口处果然有一层无形的能量屏障,陈凡将钥匙靠近,屏障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无声地打开一个缺口。
通道内异常洁净,与外面的残破形成鲜明对比,墙壁是光滑的银白色合金,散发出柔和的冷光,空气清新,重力稳定。这里仿佛被时光遗忘,保存着方舟鼎盛时期的模样。但一种更深沉的、万古的死寂感笼罩着这里,比外面的废墟更令人心悸。
避难所是一个不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有一个类似星象仪的复杂仪器,四周是几个简单的休眠舱和物资储备柜。仪器已经停止运转,储备柜也大多空空如也,只有少数密封完好的高能量营养剂和基础医疗包。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能量屏障极其强大,钥匙传来的反馈显示,它能有效隔绝外部大部分探测和能量干扰。
“暂时安全了。”璃月迅速检查了整个空间,确认没有监控和陷阱后,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但我们必须尽快弄清‘守夜人’的意图和这艘方舟的真正状况。钥匙的权限是临时的,而且有‘禁忌知识库’的限制。”
陈凡走到中央仪器前,尝试将钥匙插入一个看似接口的凹槽。钥匙与接口接触的瞬间,仪器表面亮起微光,投射出一幅残缺的、布满雪花干扰的方舟结构立体图。图像中心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周围大片区域显示为“损坏”或“能量失控”的红色,只有少数几条通道和几个节点是代表“可用”的绿色或“受限”的黄色。其中一个巨大的、位于方舟最深处的区域,被刺眼的黑色标记,旁边用星语者密文标注着【禁忌知识库 - 守夜人监管 - 绝对禁止访问】。
“黑色区域……就是‘守夜人’守护的地方?”艾拉声音颤抖。
“恐怕是。”璃月指着结构图上一处靠近黑色区域的、闪烁着微弱黄光的节点,“这里,钥匙显示有异常能量波动,频率……与我们在混沌海边缘遭遇的低语潮汐有相似之处,但更加……隐晦和有序。难道方舟内部也有低语污染?还是……它在研究低语?”
这个发现让三人心底发寒。星语者文明在研究虚空低语?这无疑是玩火自焚!
就在这时,陈凡眉心的灰烬烙印毫无征兆地剧烈灼痛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一段混乱、充斥着尖锐杂音和绝望嘶吼的意念碎片,强行撕裂了他的精神防御,撞入脑海!
……逃……快逃……
……看守者……醒了……它们不是守护……是……狱卒……
……钥匙……是饵……陷阱……一切都是……
……低语……在墙内……生长……它们……合作了……!
“呃啊!”陈凡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这意念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疯狂,来源不明,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石破天惊!
“陈凡!”璃月和艾拉急忙扶住他。
“烙印……有反应……是警告……守夜人……和低语……”陈凡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词,眼中充满了惊骇。灰烬烙印传来的信息碎片虽然混乱,但指向性极其明确——守夜人并非盟友,甚至可能与低语有着某种可怕的联系!而钥匙,可能是一个引诱他们深入的陷阱!
这个猜测太过骇人听闻!如果连星语者最后的守护者都与毁灭文明的元凶同流合污,那希望何在?
“必须验证!”璃月当机立断,“钥匙的权限能否偷偷探测一下那个黄色节点的具体情况?哪怕只是最外围的能量频谱分析!”
陈凡强忍着头颅的剧痛和烙印的灼热,集中精神,将意念与水晶钥匙深度连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有限的权限,如同操纵一根纤细的探针,伸向结构图上那个闪烁着黄光的异常节点。
钥匙传来的反馈极其微弱且充满干扰,但经过璃月的快速解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能量频谱图逐渐呈现出来——那节点的能量签名,确实与虚空低语高度同源,但却被一种极其精妙、冰冷的秩序场束缚、约束着,仿佛……像是在进行某种受控实验或能量抽取!
“它们在……利用低语的能量?”艾拉失声惊呼。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球形避难所内的灯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变得忽明忽暗!中央仪器的投影剧烈扭曲,雪花增多!钥匙传来一阵强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权限波动——他们的探测行为,似乎触动了某种警戒机制!
“不好!被发现了!”璃月脸色大变。
几乎同时,陈凡的【全域感知】捕捉到一股冰冷、迅捷、充满敌意的能量反应,正从通道深处急速逼近!速度远超夜枭!是守夜人!
“准备战斗!或者……逃!”陈凡低吼,【法则编织】瞬间在双手间凝聚,银灰色的光芒流转,随时准备构筑防御或发动攻击。璃月能量手枪上膛,艾拉泪滴吊坠蓝光暴涨,精神护壁全力展开。
通道尽头,那银白色的、覆盖全身甲胄的高大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没有脚步声,没有能量波动,仿佛它本就存在于那里。面甲上依旧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两点冰冷的蓝色光点,锁定在陈凡……或者说,他手中的水晶钥匙上。
机械冰冷的声音在狭小空间内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检测到未授权深度探测行为……触及监管禁区边缘……临时权限者,你越界了。”
“交出钥匙,接受记忆净化。或者……清除。”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只有最后通牒!守夜人手中,那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长枪再次凝聚,枪尖指向陈凡,散发着“否定存在”的恐怖法则波动!
退无可退!战,则九死一生!逃?在这封闭的方舟核心,又能逃到哪里去?
陈凡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眉心跳动的烙印。先驱的传承,铁爪的牺牲,一路的苦难……难道最终要倒在这所谓的“守护者”枪下?
一股不屈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决绝,在他胸中燃烧起来。他抬起头,迎向守夜人那毫无感情的目光,手中的法则之光开始变得不稳定,隐隐有向混沌灰烬转化的趋势。
“想要钥匙?”陈凡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火山爆发前的压抑,“那就自己来拿!”
大战,一触即发!而这一次,对手是远比夜枭更加神秘、强大的星语者守护者!方舟的核心,瞬间化作了更加致命的角斗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