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宅的客厅里，气氛像结了冰。秦老太爷坐在主位的红木椅上，手里攥着那叠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照片上，秦津锐站在邻省医院的监护室门口，目光专注地望着里面，每一张角度都选得刁钻，恰好能让人误会他对病床上的沈静雅格外上心。
“荒唐！简直荒唐！”老太爷猛地将照片摔在茶几上，瓷杯里的茶水溅出来，浸湿了照片边缘，“秦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优柔寡断的东西！放着家里的妻女不管，跑去邻省守着别的女人，他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秦家的规矩？”
秦父站在一旁，垂着手，大气不敢出。秦母红着眼圈，想替儿子辩解，却被老太爷凌厉的眼神制止：“你别替他说话！当初我就说，沈静雅那丫头心思不正，让他早点送出去，他偏不听，现在好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全北京的人都要戳我们秦家的脊梁骨！”
正说着，唐栀牵着念念走进来。念念刚从幼儿园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朵纸折的向日葵，看到老太爷脸色难看，怯生生地躲到唐栀身后：“太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
老太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却还是没好语气：“念念乖，太爷爷没生气，就是跟你爷爷说点事。”他看向唐栀，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有不满，也有无奈，“唐栀，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唐栀牵着念念坐下，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声说：“爷爷，您有话就说吧，我听着。”
“你跟津锐的事，我都知道了。”老太爷的声音沉下来，“录音带的事，沈静雅住老宅的事，还有这次他去邻省守着沈静雅的事，桩桩件件，都让你受了委屈。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唐栀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太爷会问这个。她沉默了片刻，才说：“爷爷，我知道津锐有他的难处，他是警察，保护证人是他的职责，只是有时候……他忽略了我的感受。”
“职责？”老太爷冷笑一声，“职责不能成为他优柔寡断的借口！一个合格的男人，要能分清轻重，要能管住自己的私情，更要能护得住自己的家！他倒好，被沈静雅的眼泪一骗，就什么都忘了，连你和念念都抛在脑后，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秦家的继承人？怎么配撑起秦家的未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震得人耳朵发疼：“我秦家世代清白，从来没出过这种被女人牵绊的窝囊废！当初让他入赘唐家，是觉得你懂事，能帮他把持住，可现在呢？你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看着他被别的女人牵着鼻子走，你让我怎么放心把秦家的未来交给你们？”
“爷爷！”唐栀猛地站起身，怀里的念念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她的脸色苍白，却还是挺直了脊背，“我管不住津锐，是我的问题。可我从来没放弃过这个家，没放弃过念念。津锐他不是窝囊废，他只是太重情义，太把‘责任’两个字放在心上。您不能这么说他！”
“重情义？”老太爷拍着桌子，茶水再次溅出来，“他对沈静雅重情义，就是对你们娘俩的不负责任！他要是真把责任放在心上，就不会让你一次次受委屈，不会让秦家的名声被他败坏！”
秦母连忙走过来，拉住唐栀的手：“唐栀，你别跟爷爷顶嘴，他也是气糊涂了。津锐不是故意的，他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被猪油蒙了心！”老太爷打断她，目光重新落在唐栀身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唐栀，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不能让他认清是非，不能守住这个家，那秦家的未来，我不敢交给你，也不能交给你。你好自为之。”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在唐栀心上。她看着老太爷决绝的眼神，看着秦父秦母为难的表情，怀里的念念小声啜泣起来，她才猛地回过神，连忙抱住女儿，轻声安慰：“念念别怕，妈妈在，太爷爷只是说话大声了点，没有生气。”
念念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哭着说：“妈妈，我想爸爸了，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爸爸不要我们了？”
唐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擦了擦女儿的眼泪，声音带着哽咽：“爸爸不会不要我们的，他只是有工作要忙，忙完了就会回来的。”
老太爷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忍，却还是硬起心肠：“别再替他找借口了。等他回来，让他亲自来跟我解释。如果他还是拎不清，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
说完，他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里屋，留下满室的沉默和压抑。
秦母扶着唐栀坐下，叹了口气：“唐栀，你别往心里去，爷爷他就是太看重秦家的名声，也是担心你和念念。他不是真的要为难你。”
唐栀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我知道爷爷是为了秦家好，可他不该那么说津锐，不该那么说我。我真的……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想起在广州独自应对霍宴森的压迫，想起收到录音带时的委屈，想起秦津锐一次次的疏忽和误会，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这个家，还能不能撑下去。
傍晚，秦津锐终于从邻省回来。他刚走进院子，就看到秦父站在门口，脸色凝重。
“爸，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秦津锐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
秦父叹了口气，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爷爷知道你去邻省守着沈静雅的事了，还收到了照片，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让你回来后，立刻去见他。还有，唐栀……她今天跟爷爷顶嘴了，心里也不好受，你一会儿跟她好好解释。”
秦津锐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掏出兜里的照片——那是护士给他的“家信”，里面根本不是信，而是几张他在医院的照片。他当时还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才明白，自己又被沈静雅算计了。
“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我先去见爷爷，再跟唐栀解释。”
走进客厅，唐栀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念念，低声说着什么。念念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从唐栀怀里跳下来，跑过去抱住他的腿：“爸爸！你回来了！你是不是不要念念了？”
秦津锐蹲下身，抱住女儿，声音带着愧疚：“爸爸怎么会不要念念？爸爸只是去处理工作，让念念担心了，对不起。”
他抬起头，看向唐栀。她的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看到他，却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秦津锐的心一沉，知道她肯定也知道了照片的事。他抱着念念，走到她面前，轻声说：“唐栀，我知道你看到照片了，我可以跟你解释，那都是误会，我……”
“你先去见爷爷吧。”唐栀打断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爷爷在里屋等你，他有话跟你说。”
秦津锐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心里像被堵住，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先去见爷爷，回来再跟你好好解释。”
他放下念念，转身走向里屋。手放在门把手上，他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会很难，也知道，自己必须跟爷爷说清楚，跟唐栀说清楚，否则，这个家，真的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