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的黑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无声而迅捷地收拢着包围圈。
阴冷的气息透过残破的门窗缝隙渗入,带着死亡的味道。
“他们人更多,而且有备而来。”
萧锴透过缝隙观察,声音沉如铁石:“硬拼,我们毫无胜算。”
范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座破庙的地形,大脑飞速运转。
【危机推演】在极限压力下,将庙内每一处断壁残垣、每一根承重柱的位置都清晰地反馈回来。
“不硬拼。”
范平语速极快,“他们目标是我。萧队正,你带兄弟们从神龛后的密道先走,按原计划设法联系圣女,告知她蒙义之事乃嫁祸,并让她……暂且不要与我直接接触。”
萧锴猛地转头:“不可!范公子,末将奉命接应,岂能弃你而去?”
“这不是弃我而去!”
范平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这是最合理的战术!你们留下,只会徒增伤亡,而且目标更大。我一人,反而更容易脱身。”
他顿了顿,看向萧锴:“相信我,我自有办法。你们活着出去,将消息带给圣女,比陪我死在这里更重要!”
萧锴看着范平那双在昏暗光线下异常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想起范平之前那神出鬼没的身手和诡异的手段,心中挣扎片刻,终于重重点头:“好!范公子保重!我们在……”
“不必约定地点。”
范平再次打断,“告诉圣女,我会去东面。若有机会,我自会寻她。”
东面,是通往海岸的方向,也是守墓人海图所指的“蓬莱”可能存在的方位。
萧锴不再多言,重重抱拳,随即低喝一声,带着三名残存的部下,迅速退向神龛后的密道入口。
几乎在密道石板合拢的瞬间,庙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木屑纷飞中,数道黑影如同利箭般射入,手中淬毒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迎接他们的,并非是惊慌失措的猎物,而是范平蓄势已久的一击!
他没有动用短匕,而是双手猛地一挥,早已被他用内力震碎、洒落在地的香炉灰烬混合着潮湿的泥土,被他以巧劲扬起,如同灰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闯入者的视线!
同时,他脚下发力,不退反进,如同游鱼般撞入最近一名死士的怀中!
在那死士因视线受阻、动作微滞的刹那,范平的手掌已无声无息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并非刚猛的掌力,而是《基础养生诀》真气混合着【技能融合】模拟出的那丝扰乱气血的异力,如同针尖般透体而入!
那死士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气血瞬间逆流,一口鲜血堵在喉头,竟发不出丝毫声音,软软地倒了下去。
范平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形借着烟雾的掩护,在残破的立柱与倾倒的供桌间急速闪动。
【隐元敛息术】被他催发到极致,加上那微弱但持续的扰乱力场,让他如同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
“小心!有古怪!”
死士中有人低喝,他们训练有素,虽惊不乱,立刻背靠背结成阵型,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但范平根本不与他们正面交锋。
他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系统的危机预判,不断游走,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最简洁、最致命的一击!
或是碎裂的瓦片精准射向咽喉,或是突然从阴影中探出的短匕抹过脚踝,或是那防不胜防的扰乱力场让对手瞬间失神。
他像是一个最高明的刺客,又像是一个阴险的捕猎者,不断消耗、削弱着这些精锐死士的力量和意志。
怀中的碎片传来持续的温热,甚至隐隐有一股躁动的力量想要涌入他的手臂,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死死锁在怀中,他知道,一旦动用碎片的力量,引发的动静将无法收拾。
战斗短暂而激烈,庙内不断响起闷哼、倒地声以及兵刃划过血肉的细微声响。
当灰色的烟尘渐渐散去时,冲入庙内的六名死士,已全部倒地,无声无息。
庙外剩余的死士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棘手,一时间竟不敢再贸然冲入。
范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精神力消耗,让他几乎到了极限。
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布条。
他不能停留。
外面的死士只是暂时被震慑,很快就会有更多援兵,或者改变策略。
他看了一眼密道方向,确认萧锴他们应该已经走远。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破庙后方一处早已观察好的、半塌的窗户,身形如同狸猫般钻了出去,落入庙后茂密的灌木丛中,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
他没有选择与萧锴相同的方向,而是折而向东,朝着那片未知的、传闻中风暴与迷雾笼罩的海域而去。
孤身一人,前路未卜,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机,怀中是足以引来灭顶之灾的秘密。
但他眼神沉静,步伐坚定。
既然这天下皆欲执我为棋,那我便跳出这棋枰,自成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