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的办公室里，阳光刚漫过办公桌的一角，落在摊开的训练计划表上。警卫员小陈敲门进来时，手里捏着个牛皮信封，脸色比平时紧张些，递过来的动作都带着犹豫。
“团长，这封信……有点奇怪。”小陈的声音压得低，指尖碰了碰信封边缘，“没有寄件人地址，邮戳是邻市的，昨天下午到的收发室，我看上面写着您的名字，才送过来的。”
顾长风抬眼，目光落在信封上。牛皮纸的质地偏厚，边角却很整齐，不像普通信件那样随意，上面只有“顾长风亲启”五个字，字迹工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意。他伸手接过，指尖碰到信封，能感觉到里面只有一张纸，没有其他东西。
“放这儿吧。”他指了指桌角，继续低头看训练计划，心里却掠过一丝异样——最近军区没和邻市有业务往来，私人信件更是少见，尤其是这种连寄件人都没有的。
小陈没立刻走，站在原地又补充了句：“收发室的老张说，这信封看着像高档货，不是咱们这儿常见的那种，您拆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了。”顾长风应了声，等小陈带上门，才放下手里的笔，拿起那封奇怪的信。他先对着光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指尖沿着封口的胶水轻轻一撕，里面果然只有一张信纸。
信纸是米白色的，质地细腻，摸起来带着丝滑的触感，显然不是普通的办公用纸。上面的字迹和信封上一样，工整得近乎刻板，每一笔都力道均匀，却在转折处透着股偏执的锋利。顾长风的目光落在开头，心脏猛地一沉——
“顾团长，见字如面。”
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点名，语气里的熟稔带着刻意的挑衅。他继续往下读，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信纸。
“你大概还在猜我是谁，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季渊，或者说，季明宇。这个名字，你父亲顾建军应该记得更清楚，毕竟是他亲手毁了我的家，让我在‘死亡’的名义下，苟活了二十年。”
顾长风的呼吸顿了顿，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指节泛白。季明宇，这个昨天才从档案里看到的名字，此刻以这样直接的方式出现在信里，带着血淋淋的过往，撞得他心口发闷。
“你以为我只是回来报仇？不，顾长风，我是‘回来’的。”信里的这句话，让顾长风的目光骤然收紧——“回来”两个字被特意加粗，像是在强调什么，“上一世，我在国外混到三十五岁，最后死在帮派火并里，死前才知道，当年我母亲不是病死的，是被你父亲的‘铁面’逼得走投无路，吞了安眠药。而你，顾长风，踩着顾家的光环，在军区顺风顺水，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一辈子风光无限。”
“重生”两个字，像颗炸雷，在顾长风脑子里响起来。他盯着信上的字，反复确认，不是眼花——季渊竟然说自己是重生的，还知道上一世的事。这种只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此刻真实地出现在信里，带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这一世，我提前回来了，改了名字，攒了实力，就是为了让你和顾家，尝一尝我当年的苦。”信里的内容继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顾长风心上，“你以为上次的图纸失窃案是意外？是我安排的。我就是要让你在军区出丑，让大家怀疑你的能力，让你体会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可惜，你运气好，还有个愿意帮你挡事的许诺。”
提到许诺，顾长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能感觉到信里的恶意，从针对顾家，慢慢转向了许诺，那个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姑娘。
“许诺是个好姑娘，对吧？”信里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调侃，“她懒，怕麻烦，却愿意为了你掺和那些事。你是不是觉得，有她在身边，连训练都有劲儿了？顾长风，你变了，以前的你，眼里只有任务和责任，现在却会为了一个姑娘失神，会为了她的拒绝难过——你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顾长风的指尖微微发抖。季渊不仅在复仇，还在监视他，连他和许诺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浑身发紧，心里的怒火一点点升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是周建明。他推开门，看到顾长风脸色铁青地坐在桌前，手里攥着张纸，眼神里的冷意比平时训练时还重，不由得愣了一下。
“长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建明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上的信纸，“这是……谁寄来的？”
顾长风没说话，把信纸递给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沉：“你自己看。”
周建明接过信纸，从开头读起，脸色一点点变了。读到“重生”两个字时，他猛地抬头看了顾长风一眼，眼神里满是震惊：“这……这季渊是疯了？还重生？”
“他没疯。”顾长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说的上一世的事，虽然没证据，但上次的图纸案，确实像是早有预谋。他连我和许诺的事都知道，说明一直在盯着我们。”
周建明继续往下读，读到最后几句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把信纸拍在桌上，语气里带着愤怒：“这个季渊，简直是丧心病狂！居然还想打许诺同志的主意！”
顾长风的目光落在信的最后一段，那几行字像是刻在纸上，扎得他眼睛疼——
“顾长风，游戏才刚刚开始。上一世你拥有的一切，这一世我都会亲手毁掉。你的荣誉，你的地位，你父亲的名声，还有那个让你变得不像自己的女人。我会让你看着你在乎的东西，一点点碎在你面前，就像当年你父亲看着我们季家碎掉一样。”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许诺。”顾长风的声音很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他想起昨天在档案室里的决定，原本只想先盯着季渊，现在看来，必须主动出击了——季渊的目标不仅是他，还有许诺，他不能再等。
“你打算怎么办？”周建明问，他知道顾长风现在心里肯定憋着怒火，但越是这样，越需要冷静，“季渊现在没露出实质性的马脚，我们要是贸然动手，反而会让他抓住把柄。”
“我知道。”顾长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训练场上的士兵，“先加强对许诺的保护，不能让她单独出门。另外，你帮我查一下季渊最近的行踪，尤其是他和星途科技之外的人有没有接触。还有，把这封信拿去技术科，看看能不能从纸张和字迹上找到更多线索。”
周建明点点头：“行，我这就去安排。不过你也别太着急，季渊现在是在故意激怒你，你要是乱了阵脚，反而中了他的计。”
顾长风回头，看了眼桌上的信纸，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他知道周建明说得对，季渊就是想让他失控，想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事。但一想到信里提到许诺的内容，他心里的担忧就压不住——他不能让许诺因为顾家的恩怨，受到任何伤害。
“我有分寸。”顾长风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你先去办吧，有情况随时汇报。”
周建明拿起桌上的信纸，转身走出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顾长风又拿起那封牛皮信封，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阳光慢慢移到信纸上，那些冰冷的字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想起季渊第一次见他时的笑容，温和却疏离，现在才明白，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二十年的仇恨和重生后的偏执。这场复仇，季渊蓄谋已久，而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要保护好自己的荣誉和父亲的名声，更要保护好许诺，不让她成为季渊复仇计划里的牺牲品。
顾长风把信封和信纸放进抽屉里，锁上。他走到办公桌前，重新拿起训练计划，眼神却比刚才更坚定——季渊想玩这场游戏，他奉陪到底，但最后的赢家，绝不会是季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