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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户籍室里的向心力

周一的户籍室,阳光是被窗棂筛过的,碎金似的洒在档案柜的铜锁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凌云靠在窗边那把藤椅上,椅面的藤条磨得发亮,缝隙里还嵌着点海南带回的细沙——那是上次培训时,孙萌萌往他口袋里塞的纪念品。他指间转着把竹制折扇,字是用朱砂描的,扇骨上刻着细密的竹纹,转起来时带着的轻响,像风吹过竹林。

李姐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桌旁,桌上的竹篮里堆着黄澄澄的橘子,是她今早从菜市场抢的头茬甜。她剥橘子的手法极熟,拇指在蒂部按出个窝,顺势一撕,橙红的橘瓣就露了出来,橘皮被撕成规整的小条,摞在桌角像座小小的金塔,甜香漫开来,裹着打印机吐出的墨味、档案袋里的旧纸味,在屋里缠成一团暖融融的气。

孙萌萌对着电脑核新生儿户籍,键盘敲得响,指甲上的淡粉色甲油是上周刚换的,据说是显白神器。她时不时停下来揉眼睛,眼尾沾着点生理性的泪,昨晚为了赶季度报表,熬到后半夜,眼下的青黑被粉底盖了盖,却还是能看出点倦意。桌角的马克杯里泡着枸杞菊花茶,是李姐硬塞给她的,说小姑娘家别总熬夜,喝这个养肝。

赵晓冉坐在孙萌萌旁边,正用红笔在户籍底册上批注。她的笔尖很细,是特意托人买的财务专用笔,划过纸页时发出声,像春蚕在啃桑叶。批注完一页,她就用那只黄铜镇纸压好——镇纸上刻着二字,是她奶奶给的陪嫁。她的动作轻柔,翻页时手指会先舔一下指尖,沾点唾沫好翻页,这是在档案室待久了养成的小习惯。

我说,李姐把一瓣橘子扔进嘴里,果汁沾在嘴角,像颗小小的琥珀,昨儿林薇打电话说,刑侦队那帮小子看她和陈雪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

孙萌萌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还不是因为咱从海南回来后,走哪儿都凑一块儿。他们是嫉妒,嫉妒咱户籍科团结得像块铁板。

赵晓冉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腕骨处有块淡淡的青,是上周搬档案柜时磕的。张猛还在食堂说,户籍科的女的娇滴滴,提桶水都得喊人帮忙她模仿着张猛的粗嗓门,逗得孙萌萌笑出了声。

凌云停下扇子,目光落在窗外的玉兰树上。这树有些年头了,枝桠伸到三楼窗口,今早刚开了几朵花,白得像浸了水的玉,花瓣边缘卷着点嫩黄,被风吹得簌簌落,像堆碎雪。娇滴滴?他嗤笑一声,扇骨敲了敲掌心,陈雪徒手制服过持械醉汉,当时那醉汉手里还攥着啤酒瓶,她三两下就夺了下来;林薇攀岩能拿市级奖,去年比赛时,岩壁上有块岩点松了,她硬是用脚勾着旁边的缝爬了上去;孙萌萌晨跑能甩他们半圈,上次局里运动会,张猛被她套了圈还嘴硬说让着女同志;赵晓冉搬档案时能扛着纸箱上三楼,那箱子里装的全是旧户籍册,少说也有三十斤——这叫娇滴滴?

李姐剥橘子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点光,像橘子皮上的油星。要我说,他们就是不服气。觉得咱户籍科天天坐办公室,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没他们冲在一线抓贼威风。她把剥好的橘子瓣往孙萌萌面前推了推,吃点,补补维生素。

正说着,陈雪和林薇从刑警队那边过来,手里抱着摞协查档案,纸页边缘有些卷角,是被人反复翻过的。陈雪的额头上还带着点薄汗,鬓角的碎发沾在皮肤上,她习惯性地抬手捋了捋,露出光洁的额头。林薇的帆布鞋上沾了点灰,鞋跟处磨得有些歪,是上次在海南追嫌疑人时蹭的。

刚在走廊碰见张猛,陈雪把档案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点气,指尖在档案袋上按出个浅印,他斜着眼看我们手里的表,说户籍科的笔杆子,能不能扛动警棍还两说

林薇补充道,声音里带着点冷:邢菲站在旁边没说话,就那么看着,那眼神,分明是默认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档案袋的绳结,把那根蓝绳揪得老长。

李姐地把橘子皮拍在桌上,震得桌角的镇纸都跳了跳。这叫什么话!下午我去找他们理论!我倒要问问邢菲,当年她刚入警时,是谁手把手教她填的户籍登记表!

凌云却慢悠悠地打开折扇,扇了扇,风带着点竹香扑在脸上。理论没用,唾沫星子淹不死人。得让他们亲眼见识见识,咱户籍科不是只会敲键盘的软脚虾。

二、走廊里的火药味与冲突

午后的走廊,阳光斜斜地打在水磨石地面上,映出档案柜的影子,像道长长的屏障。墙面上的为人民服务标语被岁月磨得有些淡,红漆剥落处露出底下的白灰,像块褪色的补丁。陈雪和林薇刚整理完电脑资料,正准备把一份户籍核查表送去刑侦队——那表是昨晚熬了半宿核对的,边角被陈雪用镇纸压得平平整整。

迎面就撞上了张猛。他带着两个刑侦队的小伙子,一个是刚入队的小王,另一个是老油条老李。张猛穿件黑色紧身t恤,把胳膊上的肌肉勒得鼓鼓的,像两块硬邦邦的石头。他看见她们手里的表格,故意往旁边一挡,肩膀靠着墙,嘴角撇出点嘲讽,牙缝里挤出话来:哟,这不是户籍科的笔杆子吗?怎么,又来给我们送了?

陈雪皱了皱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张警官,请让一下,我们要送文件。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像她平时核对数据时那样,一分一毫都不含糊。

让开可以,张猛往前凑了凑,呼吸里带着点汗味和烟味,但得先回答我,你们户籍科的,除了敲键盘、盖公章,还会干啥?真遇到事了,是不是得躲在我们刑警队身后?

林薇把表格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攥得发白。干好本职工作,把每个数据核准,让老百姓少跑一趟路,不比某些人整天咋咋呼呼、办个案子还得让人家补三次材料强?她这话戳到了张猛的痛处——上次他办的一个盗窃案,就因为受害人户籍信息没核准,差点抓错了人。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敢顶嘴!张猛被戳了痛处,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伸手就想去夺林薇手里的表格,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刑警队的厉害!不是你们耍嘴皮子能比的!

他的手刚碰到表格的边缘,陈雪突然动了。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只听的一声脆响,她的手已经扣住了张猛的手腕,拇指恰好按在他的麻筋上,顺势往回一拧——那动作快得像闪电,带着股巧劲,不是蛮力。

哎哟!张猛疼得叫出声,胳膊被拧得像麻花,身子不由自主地弯下去,脸几乎贴到地面,鼻尖离水磨石地面只有寸许,能闻到地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手里的拳击手套掉在地上,是副黑色的,上面还印着刑侦队三个字,此刻摔得狼狈。

你放开我!张猛挣扎着,可手腕被攥得死死的,越动越疼,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陈雪松开手,后退一步,指尖还残留着他手腕上的温度。张警官,请注意你的言行。我们是来送文件的,不是来吵架的。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

张猛捂着发麻的手腕,又羞又气,那股疼劲顺着胳膊往心里钻,烧得他眼睛都红了。他猛地抬起脚,就往陈雪身上踹——那动作又急又狠,带着股泄愤的劲。林薇眼疾手快,身子像片叶子似的往旁边一侧,同时伸腿对着他的脚踝轻轻一勾——那是她练过的扫堂腿,角度刁钻,专找支撑点,力道却恰到好处,既能让人失去平衡,又不至于受伤。

的一声闷响,张猛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后腰磕在台阶的棱角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嘴里地倒吸凉气。小王和老李想上前帮忙,被林薇冷冷一瞥——那眼神里带着股狠劲,是上次在海南追嫌疑人时练出来的,吓得两人缩回了手,站在旁边面面相觑。

张猛从地上爬起来,裤子膝盖处沾了片灰,像块难看的补丁。他眼睛红得像要冒火,不管不顾地就往陈雪和林薇这边扑,像头没了理智的公牛:我跟你们拼了!

住手!

一声断喝传来,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凌云正好办事路过,手里还拿着本户籍档案,是刚从档案室调出来的,封皮有些磨损,边角卷得像朵花。他几步上前,伸手拦住张猛,看似轻轻一推,却用了巧劲,让张猛像撞在墙上似的,往后退了三步才站稳,后腰又磕在档案柜上,疼得他一声。

张猛,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姑娘,算什么本事?凌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压人的气势,手里的档案往胳膊下一夹,露出袖口的手表——那是块旧机械表,是他爷爷留下的,表盘上的玻璃有道裂痕,却走得很准。有能耐冲我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张猛喘着粗气,胸脯起伏得像风箱,指着凌云的鼻子:好!凌云,这可是你说的!户籍科敢不敢跟我们刑侦队比划比划?别光躲在女人后面当缩头乌龟!5公里越野、障碍赛、攀岩墙、徒手格斗,再加个枪法,五局三胜,输了的给赢的端一个月茶,见面叫前辈,打扫办公室一周!敢不敢接?

怎么回事?邢菲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像冰锥似的刺破了喧闹。她穿着警体训练服,腰间的枪套闪着冷光,里面的92式手枪轮廓分明。她快步走了过来,皮鞋踩在水磨石地上发出的响,目光扫过狼狈的张猛——他的手腕红了一片,裤子沾着灰,又落在陈雪和林薇身上,两人虽然站得笔直,眼角却带着点红,最后定格在凌云脸上,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神里却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邢队,他们户籍科的人动手打人!张猛恶人先告状,捂着腰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是你先挑衅,动手抢文件的。林薇冷冷地说,声音里带着点抖,却很坚定。陈雪点了点头,算是佐证,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不是怕,是气的。

邢菲看了看张猛发红的手腕,又看了看地上的拳击手套,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皱了皱眉,眉峰像座小山:猛子,回去再说。然后转向凌云,语气缓和了些,凌云,刑侦队和户籍科都是一个单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闹成这样。

是不是闹事,邢队心里清楚,凌云往前一步,与邢菲对视,两人的距离不过半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常年练枪留下的味道。既然张警官想比划,我们奉陪到底。5公里越野、障碍赛、攀岩墙、徒手格斗、重力训练,再加个枪法,五局三胜,输了的给赢的端一个月茶,打扫办公室一周,见面叫前辈。敢不敢?

邢菲的眼神锐利起来,像把出鞘的刀。她没想到凌云敢接招,尤其是枪法——那可是刑侦队的强项,她自己更是市局有名的神枪手,去年射击比赛拿过冠军,枪枪十环。她点头,下巴微微扬起,明天上午九点,训练基地,我亲自带队。到时候可别输了哭鼻子。

一言为定。凌云伸出手,掌心有些薄茧,是常年握笔和练枪磨出来的。与邢菲的手轻轻一握,她的手也带着茧,比他的更硬些,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两只手碰在一起时,像两块互不相让的铁,碰出点火星。

张猛还想说什么,被邢菲一个眼神制止了。那眼神很冷,像冬天的冰,他悻悻地闭了嘴,跟着邢菲离开,路过陈雪和林薇身边时,头埋得很低,像只斗败的公鸡。走廊里只剩下户籍科的四个人,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火药味,混着档案柜里的旧纸味,有点呛人。

凌哥,真要比啊?孙萌萌从户籍室跑出来,刚才的动静她都听见了,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饼干,是赵晓冉给的,渣子掉了一地。枪法可是他们的强项,邢菲的枪法……据说能打穿硬币的孔。

凌云笑了笑,拍了拍陈雪和林薇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去。放心,咱户籍科藏龙卧虎,未必会输。

李姐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橘子,慢悠悠地剥着,橘瓣上的筋络被她撕得干干净净。枪法?当年我在靶场,闭着眼睛都能打十环,可比某些年轻人准多了。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股底气,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

三、比武场上的龙虎斗(含枪法与格斗)

周二的训练基地,比市局开表彰大会还热闹。围墙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有附近社区的大爷大妈,搬着小马扎坐在树底下,手里摇着蒲扇,扇面上印着扫黑除恶的标语;有附近学校的学生,背着书包站在栏杆外,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还有局里其他科室的人,借故跑来视察工作,其实是来看热闹的。楼上的窗户也扒满了脑袋,连食堂的大师傅都端着锅铲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点菜叶。

裁判席设在主席台,王局长穿着笔挺的警服,胸前的勋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他年轻时立的三等功奖章。他端坐在正中央,面前摆着个黑色笔记本,封面是真皮的,边角有些磨损,是他用了十年的老伙计。他时不时抬头扫视全场,眼里带着点期待——他早就听说这两个科室暗地里较着劲,一个觉得对方坐办公室没真本事,一个觉得对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今天正好借机看看大家的真本事。旁边的干事递过来一杯茶,玻璃杯里泡着枸杞和黄芪,他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场中列队的两队人身上,嘴角噙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刑侦队的人穿着统一的黑色作训服,列队站在左边,个个昂首挺胸,像排铁塔。张猛站在最前面,胳膊上的肌肉把作训服撑得鼓鼓的,领口的拉链拉到顶,露出结实的锁骨。他的眼神里的傲气快溢出来了,时不时往户籍科那边瞥一眼,鼻子里哼出的气像头蓄势待发的公牛,脚边放着双崭新的跑鞋,是他特意托人买的竞速款。邢菲站在队首,腰间的枪套敞开着,里面的92式手枪闪着冷光,枪身擦得锃亮,能映出她冷峻的脸。她双手背在身后,下颌线绷得笔直,神情冷峻得像座冰山,只有偶尔扫视队员时,眼里才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像鹰隼盯着猎物。

户籍科的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运动服,像道彩虹落在右边。李姐穿件靛蓝练功服,是她老伴给做的,布料厚实,袖口和裤脚都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领口处绣着朵小小的梅花。孙萌萌的荧光绿跑鞋很扎眼,鞋面上还沾着点海南的沙,是上次培训时留下的纪念。赵晓冉穿件白t恤,胸前印着平安是福四个字,是社区活动时发的,洗得有些发白。陈雪的黑速干衣很合身,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是她特意为了今天买的。林薇的灰运动裤裤脚卷了两圈,露出纤细的脚踝,上面还带着点攀岩时留下的浅疤。凌云那件印着三亚千古情的旧t恤洗得发白,领口有点松垮,却透着股随性的劲。他们站得不算规整,孙萌萌还在偷偷跟赵晓冉咬耳朵,说昨晚梦见自己跑赢了张猛,赵晓冉抿着嘴笑,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李姐则慢悠悠地活动着手腕,关节发出的轻响,那是常年练太极的老习惯,每动一下,靛蓝的衣料就跟着晃,像片流动的云。

第一项,5公里越野!裁判的哨声像道惊雷,划破训练基地的上空。那裁判是治安科的老王,吹哨时脸憋得通红,哨声尖得能刺破耳膜。

张猛像离弦的箭冲出去,步幅大得惊人,落地时的声响像打鼓,震得跑道都跟着颤。他的双臂前后摆动,幅度很大,像只展翅的大鹏,身后的小伙子们紧随其后,脚步声汇成一股洪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很快就把户籍科甩了半圈。孙萌萌却不急不躁,双手前后摆臂,保持着匀速,呼吸平稳得像风箱——她晨跑时总听着1234的口令调整呼吸,早就练出了节奏。赵晓冉跟在她旁边,时不时侧头提醒她调整步频别用嘴喘气,自己的脚步却一点不乱,像台精准的钟表。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喊刑警队加油,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是刑侦队的家属,举着小旗子使劲晃。张猛听见了,跑得更欢了,还回头冲户籍科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白牙。跑到第二圈,他的速度慢了下来,脸色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嘴里的粗气像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响,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在跑道上砸出小小的湿痕,洇开一片深色。

孙萌萌看准时机,脚步悄悄加快,步幅不变,频率却提了半拍,像踩着弹簧似的,鞋底与跑道摩擦发出的声。她的马尾辫在脑后甩得欢快,荧光绿的跑鞋像两只跳跃的萤火虫,一点点拉近与张猛的距离。第三圈过半时,她已经跟张猛并排了,甚至还冲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张警官,加油啊,别掉队。

张猛被这笑激得眼冒火星,咬着牙想加速,可腿像灌了铅,膝盖处酸得发涨,喉咙里像塞了团火,烧得他直皱眉。最后一百米,孙萌萌轻轻一发力,像只轻盈的燕子,率先冲过终点线。她叉着腰喘了两口气,额头上的汗滴落在跑道上,晕开小小的花,她回头冲赶来的队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指尖还沾着点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

户籍科,胜!老王的哨声再次响起,声音里带着点激动。李姐立刻跳起来,靛蓝色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她拍着大腿喊好样的,嗓门亮得像喇叭,震得旁边大爷的蒲扇都掉了。

张猛冲过终点时,扶着膝盖直喘气,胸口起伏得像波浪,汗水把作训服浸透了,贴在身上像层黏糊糊的膜,能看到肌肉收缩的轮廓。他看着孙萌萌被队友围住庆祝,眼里的红血丝更密了,攥着拳头往地上砸了下,水泥地被砸出个浅坑,指关节都红了。

第二项是障碍赛。陈雪和林薇站在起点,低声说了句注意配合,然后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股无需多言的默契。发令枪响,两人像两道闪电冲出去,过矮墙时,陈雪先起跳,双手撑在墙顶,指尖扣住砖缝,林薇在下面托了把她的腰——那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帮她借势,陈雪顺势翻身落地,动作快得像翻书,衣角在空中划出道利落的弧线。

走独木桥时,两人张开双臂保持平衡,手掌微微晃动,像走钢丝的演员。陈雪的眼神很专注,盯着桥对面的终点线,林薇则侧头看着脚下,脚步轻得像猫,桥面连晃都没晃一下。爬铁丝网时,陈雪在前开路,手指抠着网眼借力,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紧,像拉满的弓;林薇在后用脚蹬着网往上送,鞋跟与铁丝网摩擦发出的声,两人配合得像一个人,比刑侦队快了整整四十秒冲过终点。

户籍科,再胜!老王的声音带着笑意,王局长在主席台上点了点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了句配合默契,战术得当,笔尖划过纸页的声在安静的主席台上格外清晰。

张猛的脸黑得像锅底,攥着拳头往地上砸了下,指节都泛白了。下一项攀岩墙,看我的!他脱了作训服,露出结实的胳膊,肌肉线条像块块铁块,引得围观的小姑娘们小声尖叫,有人还拿出手机拍照。

攀岩墙有十米高,岩点分布得错落有致,有的像拇指盖那么大,有的光溜溜的,看着就难抓。林薇系好安全绳,试了试岩点的稳固度,指尖敲了敲岩点,听着的实心声,然后纵身一跃,手脚交替着往上爬。她找的岩点全是最省力的,手指抠住岩点的角度刚刚好,身体像壁虎似的贴在墙上,动作流畅得像在跳舞。爬到顶端时,她甚至还回头冲下面挥了挥手,阳光照在她脸上,笑得像朵向日葵,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贴在额角。

张猛憋着股劲往上爬,选的全是看着结实的大岩点,可爬了没一半,有块岩点突然松动,他手一滑,整个人往下坠了半米,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安全绳拽住了他,绳子勒得他腰生疼。他稳住心神继续爬,可刚才那下打乱了节奏,等他气喘吁吁地爬到顶端,林薇已经在下面喝了半瓶水,还帮赵晓冉整理好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拂过赵晓冉的鬓角,动作轻柔得像春风。

户籍科,三胜!老王的声音刚落,户籍科的人就跳起来互相拥抱,孙萌萌抱着李姐的脖子差点把她勒得喘不过气,李姐拍着她的背笑,眼里的皱纹都挤成了花。

刑侦队的小伙子们耷拉着脑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有人偷偷往地上踢石子,石子滚了老远;有人拧开水瓶猛灌,咕咚咕咚的声里透着股泄气。张猛从攀岩墙上下来,摔掉安全绳,红着眼冲邢菲喊:邢队,比枪法!让他们见识见识您的厉害!我们还没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不甘心的孩子。

邢菲点了点头,走到射击台前,动作利落地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检查弹匣、上膛、瞄准,一气呵成。枪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连指尖划过枪身的动作都透着股利落劲,那是千百次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枪法,我们刑侦队还没怕过谁。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刑侦队的人顿时抬起了头,眼里又燃起了希望,像快要熄灭的火堆被添了柴。

林薇往前一步,刚想说,被凌云按住了肩膀。他的掌心很暖,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温度。凌云对她摇了摇头,转向李姐,眼里带着点笑意:李姐,该你露一手了,让他们瞧瞧什么叫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李姐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到另一张射击台前,从腰间摸出一把老式五四式手枪——这是她年轻时用的配枪,枪身有些地方磨得发亮,露出银白色的金属底,枪柄上的纹路被手掌的温度焐得温润,像块贴身的玉。她的动作不像邢菲那么凌厉,却透着股岁月沉淀的沉稳,检查枪支时,手指在扳机上轻轻一碰,像在跟老伙计打招呼,眼神里带着点怀念,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在靶场练枪的自己。

十米胸环靶,十发子弹,看谁环数高。老王宣布规则,声音里带着点激动——谁都知道邢菲是神枪手,可李姐的枪法,只有老一辈的人才见过,据说当年她能在移动的摩托车上打中百米外的啤酒瓶。

邢菲率先射击。砰砰砰几声脆响,子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全打在十环区域,弹孔密集得几乎连成一个点,像朵黑色的花。最后一枪,她甚至闭着眼睛调整了下呼吸,胸口起伏了两下,枪响过后,靶纸上又多了个小孔,稳稳的十环。报靶员举着靶纸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惊叹:九发十环,一发九点九环,总分九十九点九环!

刑侦队的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张猛更是跳起来喊邢队威武,声音都劈了,激动得差点把旁边的队友撞翻,自己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却早忘了。

轮到李姐了。她没有立刻开枪,而是眯着眼看了看风向,又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发出的轻响。然后举起枪,手臂稳得像铁架,连指尖都没抖一下,枪身与手臂形成一条直线,像用尺子量过。第一枪,的一声,十环!第二枪,还是十环!围观的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惊叹,王局长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睛盯着靶纸的方向,手里的笔都停了。

李姐的射击节奏很慢,每打一枪,都要停顿几秒,仿佛在跟子弹对话,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估算风速和距离。可每一枪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弹孔在靶纸上排成整齐的一排,像列队的士兵。打到第九枪时,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靶纸微微晃动,边缘的纸角哗啦啦地响,邢菲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刚才就是被这阵风影响,最后一枪才差了零点一环。

可李姐像是没感觉到风似的,稳稳地扣动扳机。子弹穿过风,正中靶心!最后一枪,她甚至把枪举到了腰间,凭着感觉扣动扳机,动作随意得像在扔石子,眼神里带着点淡然,仿佛只是在做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枪响过后,全场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报靶员举着靶纸跑过来,脸涨得通红,像喝醉了酒,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十环!全中!李姐十发子弹满环!一百环!

哗——的一声,围观的人群像炸开了锅,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差点掀翻训练基地的屋顶。大爷大妈们把蒲扇摇得响,扇柄都快摇断了;学生们跳起来喊李姐厉害,书包都甩到了地上;局里的同事们互相击掌,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声音尖利得像哨子。王局长站起身,用力拍了拍手,掌心都拍红了,笔记本上老当益壮,精准如神几个字写得力透纸背,墨迹都晕开了点。

张猛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作训服的领口被汗水浸得发黑,贴在脖子上。刑侦队的小伙子们也蔫了,刚才喊邢队威武的劲头全没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把地面的尘土都蹭起了一层。

不!这不算!张猛突然从地上弹起来,红着眼冲裁判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条蚯蚓,徒手格斗还没比!我们刑侦队的拳头硬,这才是真本事!他死死盯着户籍科的人,唾沫星子喷了一地,溅在地上的尘土里,我先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天天敲键盘的,能不能扛住我一拳!

说着,他猛地扯开作训服的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有道浅浅的疤,是上次抓贼时被刀划的。他大步冲到格斗场中央,双拳捏得咯咯响,指关节泛着白,像两块硬石头:谁来?我让三个回合!要是不敢,就趁早认输,给我们刑侦队端茶倒水去!

李姐把五四式手枪递给旁边的民警,枪身还带着她的体温。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靛蓝色的练功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衣角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她慢悠悠地走到场中,脚跟并拢,脚尖分开,摆出个太极起势的架子,手腕轻轻转动,像在拨弄空气里的风,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来陪你玩玩。

李姐?张猛嗤笑一声,嘴角撇到了耳根,露出两排白牙,您还是回去带孙子吧,这儿可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地方,别闪了腰,我们刑侦队可赔不起。他的话里带着股轻视,像在看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

话音未落,李姐已经动了。她身子像片柳叶似的微微一侧,轻巧地避开张猛挥来的拳头——那拳头带着风声,要是打实了,普通人非得躺三天不可。就在张猛拳头落空的瞬间,李姐的右手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左手顺势按住他的肘关节,只听的一声轻响,手腕往背后一拧,动作快得像拧毛巾,张猛的胳膊瞬间被反剪到身后,疼得他一声叫,半个身子都矮了下去,脸几乎贴到地面,能闻到地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尘土的气息,嘴里的粗气喷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灰。

第一回合,户籍科胜!老王的哨声刚落,张猛就挣扎着喊:偷袭!你这是偷袭!有种正面打!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腕被拧得生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李姐松开手,退开半步,眼神里带着点嘲讽,像在看个不懂事的孩子:再来。

张猛揉着发麻的手腕,那片皮肤已经红了,像被开水烫过。这次学乖了,脚步压低,摆出个标准的格斗姿势,左拳虚晃,右拳带着劲风直砸李姐面门。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孙萌萌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指节都白了,手心全是汗。可李姐不闪不避,突然矮身,右腿像鞭子似的扫出,角度刁钻得像毒蛇吐信,正扫在张猛的膝盖弯——这一下又快又巧,没带多少蛮力,却正好打在他发力的空当。

张猛只觉腿一软,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牙床都麻了,嘴里尝到点血腥味。还没等他撑起身,李姐已经欺身上前,左手拽住他的胳膊,右手按住他的后颈,轻轻一发力,就把他整个人按得趴在地上,胳膊被拧成个别扭的角度,动一下都像要散架,后背的肌肉被拉扯得生疼。

第二回合,户籍科胜!老王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他早就说过张猛太冲动,可这小子就是不听。

放我起来!张猛的脸贴在地上,沾了一脸灰,像只灰老鼠,唾沫星子混着灰尘溅了一地,这是投机取巧!不是真本事!有种硬碰硬!他还在嘴硬,可声音已经发虚,带着点哭腔。

李姐再次松手,眼神冷了几分,像结了层薄冰:最后一次,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猛像头被激怒的公牛,嗷嗷叫着扑上来,双臂张开就想抱住李姐,把她摔倒在地,他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眼里只有一股蛮劲。谁料李姐身子往后一仰,像片被风吹起的纸,轻巧地避开他的熊抱,同时右手闪电般抓住他的手腕,顺着他前冲的力道往怀里一带,左手按住他的手背,拇指死死顶住他的腕关节——正是擒拿术中最狠的折腕内扣,专捏筋络聚集的地方。

这一下力道刁钻,专捏骨头缝里的筋,张猛只觉手腕像被铁钳夹住,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打湿了尘土。李姐却没停手,手腕微微加力,张猛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的闷响,这次更重,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要掉下来。

服不服?李姐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似的砸在张猛心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

不服!张猛咬着牙,脸疼得扭曲,像个狰狞的面具,你这是歪门邪道!不是真功夫!他还在硬撑,可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李姐手腕又加了三分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嵌在肉里的玉。服不服?

啊——!张猛疼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着冷汗往下淌,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连带着尘土都洇成了深灰色。他的手腕已经麻了,像是不属于自己的物件,可嘴里还硬撑着:刑侦队的字典里……没有字!

最后问你一次,服不服?李姐眼神一凛,手腕上的力道又添了几分,那是常年练擒拿的巧劲,专往骨头缝里钻,疼得人钻心,却伤不了筋骨。

服了!服了!张猛终于撑不住了,疼得嗓子都哑了,像只被踩住的猫,声音里全是哭腔,我服了!李姐……饶了我吧……

李姐这才松开手,后退两步,拍了拍手上的灰,动作从容得像刚摘完菜。阳光照在她靛蓝色的练功服上,衣料上的细尘在光线下飞舞,她的呼吸依旧平稳,连鬓角的碎发都没乱。张猛捂着手腕在地上瘫了半天,疼得龇牙咧嘴,手腕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肿起老大一块,动一下都钻心地疼,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滴在手腕上,凉丝丝的。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人喊李姐好样的,有人吹起了口哨,连王局长都笑着摇了摇头,在笔记本上写:柔能克刚,技高一筹。旁边的干事凑过去看,只见那行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是王局难得一见的俏皮。

张猛被两个队友架起来,脸红得像猴屁股,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羞的。他看着李姐,又看看邢菲,突然喊:邢队!您上!您一定能赢!他们耍阴的,您用真本事教训他们!

刑侦队的人也跟着喊:邢队上!邢队上!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希望,像快要熄灭的火星,盼着能等来一阵风。

邢菲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黑色作训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衣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她的目光扫过李姐,李姐冲她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点鼓励——当年邢菲刚入警时,李姐带过她三个月,教她的不只是填表格,还有怎么在危险里护住自己。邢菲的目光最后落在凌云身上,眼神锐利得像把刀:凌云,刚才你说要比划格斗,现在敢不敢接招?

凌云把折扇往兜里一塞,扇角露出点朱砂红。他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发出的轻响,像掰断细枝。奉陪到底。

两人站在格斗场中央,气场瞬间变了。邢菲的站姿笔挺如松,浑身透着股军人的凌厉,每块肌肉都像拉满的弓,随时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的眼神专注得像在瞄准靶心,连呼吸都调整到了最平稳的节奏。凌云却站得随意,双手自然下垂,肩膀微微放松,像棵在风中摇曳的竹,看着松散,却暗藏韧劲,他的目光落在邢菲的肩膀上——那是她发力的支点,当年一起练格斗时,他就发现了。

五局三胜。老王的哨声刚落,邢菲已经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像闪电,一记直拳直奔凌云面门,拳风带着股狠劲,是军队格斗术的路数,招招直奔要害。凌云却像片叶子,看似轻飘飘的,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邢菲的拳擦着他的鼻尖过去,他甚至能闻到她拳头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是队里统一用的那种,带着点柠檬香。

第一局,邢菲猛攻了三分钟,拳拳到肉,带起的风把凌云额前的碎发都吹得乱了,却连凌云的衣角都没碰到。最后十秒,邢菲一记侧踢扫向凌云的腰,凌云像是背后长了眼,轻轻一侧身,那记踢腿擦着他的裤缝过去,带起的风把地上的尘土都卷了起来。时间到了,两人以平局收场。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喊邢队加油,也有人为凌云的灵活叫好,场面热闹得像过年赶大集。孙萌萌举着个写着户籍科必胜的纸板,是刚才用硬壳本临时画的,上面还沾着点彩笔油。

第二局,邢菲改变战术,一记高鞭腿扫向凌云的头,腿风凌厉,带着破空声,裤管绷得笔直,能看到小腿上结实的肌肉线条。凌云后仰避开,像被风吹弯的芦苇,同时伸手抓住她的脚踝,顺势往旁边一拉——那力道不重,却正好卸了她的力。邢菲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虽然没摔倒,却露出了破绽,脚后跟在地上蹭出道白痕。裁判哨响:凌云胜。

赵晓冉激动得抓住陈雪的手,两人的手心都汗湿了,黏在一起像块湿面团。

第三局,邢菲使出了看家本领,贴身缠斗,想用擒拿术制服凌云。她的动作又快又准,手指像蛇似的往凌云的关节上缠,是想锁住他的胳膊。可凌云的步法太灵活,像泥鳅似的滑不溜手,邢菲的手刚要碰到他的胳膊,他已经像水蛇似的绕到了她身后,轻轻一推,邢菲往前扑了半步,差点撞上围绳,绳网发出的响。凌云再胜。

林薇看着场中的凌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她悄悄从兜里摸出颗糖,是大白兔奶糖,想等结束了给他。

第四局,邢菲的眼神里燃起了火,她知道这局不能输,否则就彻底败了。她猛地矮身,一个扫堂腿踢向凌云的脚踝,同时右手成掌,劈向他的膝盖——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要么伤敌,要么自损,是她在警校学的最后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凌云却不退反进,左脚轻轻一点地面,身子像陀螺似的旋转起来,不仅避开了她的腿,还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邢菲收势不及,撞进他怀里,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汗味——他的带着点皂角香,是单位澡堂用的那种;她的带着点硝烟味,是枪膛里的余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邢菲的脸颊贴在凌云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咚咚咚的,像擂鼓似的敲在她心上,震得她耳膜发颤。她的耳根突然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连带着作训服的衣领都染上了点粉。她挣扎着想后退,却被凌云轻轻按住了肩膀,他的掌心很暖,隔着薄薄的作训服,烫得她皮肤发颤。

服了吗?凌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力道却收了收,怕弄疼她。

邢菲的挣扎停了,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孙萌萌她们的笑声像银铃似的传过来,还有围观人群里的起哄声。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里,还混着点淡淡的橘子味——是李姐的橘子,刚才他肯定吃了。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清晰地传进凌云耳朵里:我输了。

凌云松开手,后退一步,脸上也带着点不自然的红,耳根比平时烫了点。他想抬手挠挠头,又觉得不妥,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放下了。

老王的哨声响起,却被淹没在山呼海啸的掌声里。围观的人群全站了起来,大爷大妈们把蒲扇挥得像翅膀,扇得旁边的树叶都响;年轻人吹着口哨喊户籍科威武,有人还把帽子扔到了天上;局里的同事们互相拥抱,连平时最严肃的政工科老张都笑着拍了拍户籍科小伙子的肩膀。

王局长站起身,用力鼓掌,手掌都拍红了,他走到场边,声音洪亮得像喇叭:好!好!这才是我们公安队伍的样子!有竞争,更有团结!今天不分输赢,都是好样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带着点笑意,晚上我做东,两科的人都去聚聚,不醉不归!

全场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音直冲云霄,把天上的云彩都震得晃了晃,连训练基地旁边的老槐树都抖落了几片叶子,像在鼓掌。

户籍科的人冲进场中,把凌云和李姐团团围住,孙萌萌抱着李姐的脖子又哭又笑,眼泪鼻涕蹭了李姐一肩膀,李姐拍着她的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赵晓冉和陈雪互相击掌,陈雪的指甲在赵晓冉手背上留下几个浅浅的红印,两人都没在意。林薇走到凌云身边,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递给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给你。

凌云接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脸上却都带着笑。

刑侦队的小伙子们也走了过来,张猛红着脸,手里拎着瓶矿泉水,瓶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递到李姐面前:李姐……您真厉害,我服了。他的手腕还红着,说话时不敢抬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李姐接过水,拧开瓶盖递还给他:小伙子有股劲是好的,但得用对地方。张猛点点头,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胸前的作训服上,洇开一小片。

邢菲走到凌云面前,递给他一条毛巾,是她自己的,上面绣着个小小的字。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羽毛扫过:恭喜你。

凌云接过毛巾,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是她常用的那款洗衣液,柠檬味的。承让了。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刚才没弄疼你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脸颊发烫。

阳光洒在训练基地的每一个角落,把掌声、笑声、欢呼声都镀上了层金边。户籍科和刑侦队的人站在一起,刚才的火药味早就散了,只剩下热热闹闹的欢喜,像杯掺了蜜的酒,甜得人心里发暖。张猛被孙萌萌拉着讨论晨跑的技巧,邢菲和李姐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赵晓冉和刑侦队的小王交流起整理档案的心得,陈雪和林薇在看场边的野花,凌云站在中间,手里捏着那块大白兔奶糖,糖纸被他捏得发皱,却舍不得拆开。

王局长看着眼前的景象,笑着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干事说:这才对嘛,一家人,哪有什么龙虎斗,都是为了把活儿干好。干事点点头,把王局长的笔记本收起来,上面最后一行字是: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面,才气见于事,义气施于人。

远处的玉兰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为这场热闹的结局鼓掌。训练基地的笑声和欢呼声,顺着风飘出很远很远,像首唱不完的歌,在城市的上空久久回荡。后来有人说,那天的云都听得笑了,飘得比平时慢了三分,就为了多听会儿这满是热乎气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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