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直到叶清欢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他才缓缓睁开眼。
后颈蛇形印记的灼痛顺着脊椎爬进太阳穴，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监听数据解析进度：97%......98%......100%。
叮——
意识里突然炸开一道电子音。
陈洛翻身坐起，床头的老式台灯在他掌心源能微光下亮起，照亮摊开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蓝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尾，那是方才装醉时咬破舌尖渗的血——雷疤的酒里掺了致幻剂，他早用源能在喉间凝成薄膜隔开。
小白，定位。他指尖敲击键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零号工坊的电子屏几乎同时亮起，机械音从电脑扬声器传出：已锁定信号源，目标为圣区12号议员私宅。
对话内容......
陈洛的呼吸陡然一滞。
老雷，那叶老头的拳经必须拿到。男人的声音带着圣区特有的沙哑气音，你要的源能改造液，我让清道夫今晚送进灰区。
记住，武馆的地契压在我这儿，等拳经到手......
陈洛按下暂停键，指腹重重抵在太阳穴上。
叶天行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保护武馆时的触感还在，此刻却像根刺扎进心脏——原来从叶老头拒绝交出《太初拳经》那天起，这场风波就不是偶然。
窗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叶清欢的声音混着夜雾飘进来：陈洛？你......还没睡？
他迅速合上电脑，指尖在桌面敲了三下——这是方才装醉时和叶清欢约好的暗号。
门被推开的瞬间，他已经躺回床上，酒气混着药味散在空气里。
少女提着药箱站在月光里，发梢沾着夜露，长棍斜倚在门框上，投下的影子像柄未出鞘的剑。
我给你换了醒酒药。她走到床头，瓷碗里的药汁泛着苦香，雷疤的人刚才来传话，说明早要见你。
陈洛盯着她睫毛上的水珠，突然抓住她递药的手。
少女的指尖冰凉，像块浸在井里的玉：清欢，你信我吗？
叶清欢的瞳孔微微收缩。
月光穿过她耳后那道细疤——那是三年前铁笼会砸武馆时留下的，当时她举着断棍护在父亲身前。
此刻她望着陈洛眼底的星芒，喉结动了动：我爹说，你是能扛事的。
陈洛松开手，药碗在他掌心转了半圈。
系统进度条突然跳动，52%的进度里浮起叶清欢的虚影——完成遗愿带来的人脉吞噬正在悄然生效。
他低头抿药，苦味在舌尖炸开，却笑出声：那明早，咱们给雷疤送份大礼。
凌晨三点，零号工坊的空调发出嗡鸣。
陈洛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翻飞，屏幕里跳动着源能研究院的防火墙代码。
苏妄留给他的阵眼师权限此刻派上用场，他截取了铁笼会地下拳场的监控，用源能模拟出雷疤与穿白大褂的男人交易的画面——那些装着幽蓝液体的试管，是从圣区实验室泄露的非法源能改造液。
上传暗网。他按下发送键，看着数据流像毒蛇般窜入网络深处。
灰区的黎明来得格外迟。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武馆青瓦时，陈洛正蹲在院角喂流浪猫。
手机突然震动，暗网论坛的消息提示疯狂跳出：铁笼会拿灰区人做实验！雷疤的酒窖藏着源能毒药！
武馆大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飞了猫。
雷疤带着五个纹身大汉冲进来，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铁色。
他手里攥着陈洛昨晚的玉牌，指甲几乎要掐进玉里：陈洛！
你他妈敢阴老子？
陈洛慢慢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猫毛。
叶清欢从侧门闪出来，长棍横在胸前，棍尖对准雷疤咽喉：雷老大这是要砸武馆？
砸？
老子要砸的是你的人！雷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身后小弟举着手机，屏幕里正是陈洛伪造的视频，暗网现在都在骂老子是灰区毒瘤，议会的人已经来查了！他突然笑起来，刀疤扯得眼睛变形，不过没关系——老子要和你打生死擂，地点地下拳场，赌注......武馆地契和《太初拳经》。
陈洛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见雷疤身后小弟腰间鼓起的源能手枪，看见叶清欢握棍的手背青筋凸起，更看见系统进度条正在疯狂上涨——雷疤的愤怒、恐惧、孤注一掷，全成了吞噬的养分。
什么时候？他问。
今晚十点。雷疤把玉牌摔在地上，碎成两半，输的人，尸体喂拳场的源能兽。
他转身要走，却被叶清欢的棍尖拦住去路。
少女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我替他打。
雷疤的脚步顿住。
陈洛望着叶清欢侧脸上跳动的阳光，突然想起她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清欢这孩子，像块埋在泥里的玉，得有人帮她见光。此刻她眼里的光比任何源能武器都亮，他却在系统提示音里勾了勾嘴角——雷疤没注意到，他方才弯腰捡玉牌时，指尖已经在对方裤脚贴了追踪器。
清欢。他轻声唤她。
少女回头，眼底的锋芒软了软。
陈洛指了指自己心口：我有准备。
叶清欢的长棍微微下垂。
她望着陈洛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明白这个总在笑的男人，从来就不是需要她保护的对象。
月光爬上墙头时，她听见他在院里低声说：今晚，该让灰区看看，谁才是能扛事的。
而在地下拳场深处，源能兽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某个阴影里，穿着议员制服的男人摸出手机，短信在屏幕上亮起：陈洛，有意思。无需修改
地下拳场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生疼，金属围栏外挤满了灰区的赌徒，酒气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叶清欢紧紧攥着长棍，手心满是汗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一声都撞击在喉咙口。
陈洛站在她身旁，垂着眼盯着腕间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据流，雷疤的源能波动在视网膜上显示为刺眼的红光：c级巅峰，源能总量是他的三倍多。
“陈洛。”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还要轻柔，“要是我现在冲上去……”
“清欢。”陈洛转过头，眼尾的红痕还未消退，却温和地笑了，“你爹说过，武馆要立起来的不是拳头，而是脊梁。”他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触感清凉，“我昨晚黑进了铁笼会的源能库，雷疤的改造液里掺了十三种违禁药剂。他现在的c级巅峰，是透支生命力堆出来的虚浮状态。”
叶清欢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想起刚才在后台瞥见的监控画面——雷疤捏着针管往自己脖子里推注蓝色液体时，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如蛇。
原来陈洛所说的“准备”，从来都不是莽撞行事。
“叮——”
扩音器里突然传出刺耳的电流声。
主持人扯着嗓子喊道：“生死擂！武馆陈洛VS铁笼会雷疤！赌注——武馆地契！太初拳经！输家喂源能兽！”
围栏外爆发出狼嚎般的欢呼声。
雷疤从另一侧的擂台门走进来，赤裸着上身，肌肉如钢铁般虬结，肩头纹着的恶犬仿佛随着他的动作“活”了过来——那是源能纹身，能短暂增强力量。
他盯着陈洛，喉结滚动着笑道：“小崽子，老子这一拳能打碎三堵墙，你确定要硬接？”
陈洛没有说话。
他能看到系统面板上雷疤的各项数据在疯狂跳动：源能流速异常加快300%，生命力指数暴跌至20%。
这是改造液的反噬，就像点燃的烟花，越绚烂，熄灭得就越快。
“开始！”
雷疤的脚掌在地面上碾出裂痕，整个人如炮弹般砸了过来。
拳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前排的赌桌，叶清欢的长棍“咔”地一声抵在围栏上——她想冲进去，却被陈洛临走前塞给她的玉牌烫得缩回了手。
那是叶天行的遗物，此刻正贴着她的掌心发烫。
陈洛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冲去。
在雷疤出拳的瞬间，他咬破了舌尖，腥甜的味道涌进喉咙——这是激活源能转化的引子。
系统进度条突然急剧上升，52%的人脉吞噬与33%的雷疤恐惧值叠加在一起，在他的眼底凝聚成淡金色的光膜。
当雷疤的拳头即将触碰到他的面门时，他的源能护罩突然泛起古魔法阵的纹路——那是苏妄教他的“逆鳞阵”，能将70%的攻击转化为自身源能。
“砰！”
金属围栏剧烈摇晃，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雷疤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明明看到陈洛的护罩在碎裂，却又在碎裂的瞬间重新组合，就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疯狂地将他的源能往对方体内拽。
陈洛被震得撞在围栏上，嘴角溢出鲜血，但眼底的光却更加明亮了。
“就这点本事？”他抹了抹嘴，源能顺着指缝渗出，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雷蛇，“雷老大，你这拳……软得像灰区的烂泥。”
雷疤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从指尖流逝，改造液在血管里燃烧，仿佛燃起了火焰。
这一次他用尽了全力，源能在拳尖凝聚成暗红色的光刃，连空气都被撕开一道焦黑的痕迹。
陈洛没有躲避。
他看着系统进度条跳到80%，看着雷疤的生命力指数归零，然后在光刃触及胸口的刹那，张开了双臂。
“吞噬！”
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炸响的瞬间，雷疤的光刃突然停滞。
陈洛的源能护罩化作无数银线，缠上对方的手臂，将那股疯狂的力量顺着血管往自己体内引导。
雷疤的眼睛瞪得滚圆，他看到自己的源能正被一丝一缕地吸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就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橘子。
“扑通。”
雷疤倒在地上，只剩一口气。
陈洛踩着他的手腕，俯身捡起对方颈间的暴怒护腕——那是一件源能装备，此刻正随着主人的死亡褪去血色，在他的掌心泛着幽蓝色的光。
“系统提示：击杀目标雷疤（c级巅峰），吞噬源能修为100%转化，当前吞噬进度85%。宿主源能等级晋升至c级初期。”
“系统提示：埋尸完成，复制目标随身物品「暴怒护腕」（c级防御装备，可吸收10%物理攻击转化为源能）。”
围栏外死一般寂静。
直到陈洛弯腰扯下雷疤的耳坠（那是铁笼会的信物），人群才爆发出比之前更疯狂的尖叫：“武馆赢了！”“雷疤死了！”
叶清欢的长棍“当啷”一声落地。
她望着陈洛染血的侧脸，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能扛事”——原来不是能打，而是能把所有的暗箭都接在自己身上，再变成照亮前路的光。
她穿过混乱的人群挤上擂台，从怀里摸出帕子要擦他的血，手却在半空停住了。
“疼吗？”她问道，声音颤抖。
陈洛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源能正像活物般跳动，带着温热的力量：“不疼。清欢，你看——武馆的脊梁，直了。”
叶清欢的眼眶突然发热。
她望着围栏外那些举着手机拍视频的灰区人，望着他们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突然明白陈洛为什么要当众赢下这场比赛。
她弯腰捡起长棍，棍尖挑起雷疤的耳坠，对着人群喊道：“铁笼会的账，武馆替你们算！”
回应她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武馆！武馆！”
月光爬上拳场通风口时，陈洛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借擦血的动作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号码，只有一行字：“想知道你父母当年在源能战争中发现了什么？明晚十点，圣区7号废弃实验室。”
叶清欢凑过来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要查吗？”
陈洛把手机收进兜里，望着她耳后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