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功勋！
这个数字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了沈青梧穷疯了的神经里。她呼吸急促，眼睛发绿，盯着那两个还在闲聊的官服鬼差，脑子里那点因为提取“时空碎片”带来的眩晕和鼻血瞬间都不算什么了。
轮回滤镜？校准？精纯魂能引导？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温润的蓝色贝壳（水鬼的执念），又感受了一下脑海里那丝微弱却奇异的“时空碎片”能量。
干了！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试图显得专业且无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两位鬼差走了过去。
“两位大人，”她学着古装剧里的腔调，笨拙地拱了拱手，“小的方才无意中听闻…望乡台似乎有些技术难题？”
两位鬼差停下交谈，疑惑地看向她这个穿着现代运动服、鼻尖还带着点没擦干净血渍的生面孔。
“你是何人？哪个部门的？”其中一个面容严肃的鬼差问道。
沈青梧挺直腰板（虽然腿有点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小的乃幽冥老祖座下…人间话事人实习生…沈青梧。略通一些…能量引导与净化之法。”她悄悄亮了亮手里的贝壳，那柔和的水系能量波动让两个鬼差稍微正视了她一点。
“实习生？”另一个胖乎乎的鬼差皱起眉，“老祖门下什么时候开始招实习生了？还派来干扰望乡台重地？”
“呃…师尊他老人家…意在锻炼新人…”沈青梧硬着头皮瞎编，“小的虽不才，但对魂能引导颇有心得，或可一试，为两位大人分忧。”她重点强调了“分忧”二字，暗示不要钱（才怪）。
两个鬼差对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
胖鬼差压低声音：“老李，你看这…死马当活马医？那边催得紧，再搞不定，你我的年终考评怕是…”
严肃鬼差沉吟片刻，看向沈青梧：“你当真有把握？那‘轮回滤镜’牵扯三世因果，非同小可，若是校准出错，轻则影像错乱，重则干扰轮回秩序，这罪责…”
沈青梧心里打鼓，但脸上努力维持着自信（虚张声势）的笑容：“小的愿立军令状！若不能解决，甘受责罚！”反正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严肃鬼差终于点了点头：“既如此，你随我来。切记，只可远观，不可擅动法器！”
沈青梧心中狂喜，连忙跟上。
两人（一鬼一人）穿过繁忙的工地，来到一座古朴的石台前。石台周围雾气缭绕，台上悬浮着一面巨大的、边缘雕刻着复杂符文的水晶镜面——正是传说中的“望乡台”和“三世镜”。
此刻，镜面上光影混乱，时而雪花点点，时而画面卡顿、跳跃，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和场景碎片，但根本无法清晰显现。
几个技术鬼员正围着镜面下方的基座忙得团团乱转，那里镶嵌着许多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晶石和符文，其中一个核心位置的、拳头大小的透明晶石（想必就是“轮回滤镜”）光芒极其不稳定，忽明忽灭。
“就是那里！”严肃鬼差指着那核心晶石，脸色凝重，“滤镜能量紊乱，无法正常解析和投射魂体前世今生影像。需要极其精纯平和的魂能进行疏导和校准。我等尝试多次，皆因魂能属性不合或纯度不够而失败。”
沈青梧凑近了些，能感觉到那核心晶石散发出的能量确实极其混乱庞杂，各种记忆、情感碎片如同风暴般盘旋。
精纯平和的魂能？
她看着手里的贝壳，又感受了一下那丝“时空碎片”。
赌了！
她集中精神，先是将贝壳缓缓靠近那核心晶石，尝试引导里面那温和的水系能量渗透进去。
如同溪流汇入狂躁的大海，贝壳的能量刚一接触，就被那混乱的风暴搅得几乎溃散！
沈青梧闷哼一声，脸色发白。
不行！能量级别差太多了！
周围的鬼差和技术员都露出了失望和“果然如此”的表情。
沈青梧一咬牙，催动了脑海里那丝微弱的“时空碎片”能量！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那丝蕴含着时间力量的碎片能量，如同一条灵活的小鱼，巧妙地游入了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它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微妙的凝滞和秩序！
就是现在！
沈青梧全力运转贝壳，将那股平和的水系能量顺着“时空碎片”开辟出的短暂通道，猛地注入核心晶石！
嗡——！！！
三世镜猛地一震！镜面上的雪花和卡顿瞬间消失！画面变得清晰稳定起来！
上面清晰地显现出一个古代农夫的一生，从出生到耕作再到老死，流畅无比！
“成功了？！”周围的鬼差和技术员又惊又喜！
严肃鬼差脸上也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赞许：“竟然真的…”
沈青梧刚松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得意，异变再生！
那“时空碎片”的能量太过微弱，无法持久，瞬间消耗殆尽！而沈青梧因为成功而稍微松懈，对贝壳能量的控制出现了一丝偏差！
注入的能量属性似乎…过于“平和”了？甚至带了点…“水鬼的执念”里那点对“美食”的残留渴望？
只见三世镜上那个老农安然死去的画面突然一变！
变成了老农躺在棺材里，然后…棺材板被掀开，老农坐了起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螺蛳粉？！还对着镜头咧嘴一笑，比了个大拇指！
画面下方还自动生成了一行艺术字：「死后世界美食频道：黄泉牌螺蛳粉，死人吃了都说好！联系电话：138-xxxx-xxxx」
整个望乡台，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鬼差和技术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
沈青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完！犊！子！了！
她不是校准，她是给轮回滤镜加了美食广告贴片？！
“混账！！！”
一声暴怒的咆哮从身后传来，比幽冥老祖的怒吼也不遑多让！
只见一个穿着紫袍、官威极重、满脸虬髯的判官（大概是）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指着三世镜，气得浑身发抖：“这…这成何体统？！谁干的？！给本官滚出来！”
严肃鬼差和胖鬼差吓得直接跪下了，手指颤抖地指向沈青梧。
沈青梧腿一软，差点也跟着跪下。
紫袍判官那杀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又是你？！刚才就看你鬼鬼祟祟！说！你是何居心？！竟敢亵渎轮回重器？！来人！给我拿下！打入十八层地狱！”
几个如狼似虎的鬼差立刻扑上来要抓沈青梧。
沈青梧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本能！她猛地掏出怀里那本手册，像是举盾牌一样挡在身前，闭着眼睛大喊：“师尊救命啊！！徒弟要被扔油锅了！！欠你的功勋还没还呢！！！”
手册毫无反应。
紫袍判官冷笑：“哼！叫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就在鬼差的手即将碰到沈青梧的瞬间——
那本一直装死的手册，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暗金色光芒！
一个极其凝实、威严无比、带着无上压迫感的虚影，直接从手册中迈步而出！
黑金帝袍，冕旒垂帘，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眸子，如同蕴含了宇宙生灭，冰冷地扫过全场。
正是幽冥老祖！而且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现身都要…郑重和强大？
整个望乡台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所有鬼差，包括那位紫袍判官，全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
“本座的徒弟，”幽冥老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威严，“何时轮到你们喊打喊杀了？”
紫袍判官声音发颤：“老祖息怒！卑职不知是老祖高徒！只是…只是她扰乱轮回秩序…”
“哦？”老祖虚影微微转头，目光落在那还在播放螺蛳粉广告的三世镜上。
镜子里，那老农已经嗦完粉，开始啃卤鸡腿了，吃得满嘴流油。
老祖沉默了片刻。
就在沈青梧以为他也要爆发的时候，老祖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笑？
“倒是…别致。”老祖淡淡评价了一句，随即袖袍随意地一挥。
一道暗金光华闪过，三世镜上的美食广告瞬间消失，恢复了正常运转，画面变成了一个书生寒窗苦读。
“些许小错，略施惩戒即可。”老祖的目光转向瘫软在地的沈青梧，声音听不出情绪，“扣罚功勋…1000点。禁足人间三日，静思己过。”
沈青梧眼前一黑。
1000点？！她总共才88.7213！这直接负900多了？！这得打工到哪年哪月？！
但她不敢反驳，只能哭着磕头（灵魂层面的）：“谢师尊…从轻发落…”（这特么叫从轻？！）
老祖虚影不再看她，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众鬼，最后落在紫袍判官身上：“至于尔等…失察之罪，扣罚半年俸禄。可有异议？”
“不敢！卑职领罚！”紫袍判官和众鬼差磕头如捣蒜。
老祖虚影这才缓缓消散，化作点点金光，回归手册之中。
手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芒内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望乡台一片死寂。
过了好半晌，众鬼才心有余悸地爬起来。
紫袍判官擦了擦冷汗，狠狠瞪了沈青梧一眼，但不敢再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那个严肃鬼差走过来，表情复杂地看着沈青梧，叹了口气：“你…唉…走吧走吧！功勋…那500点悬赏是别想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沈青梧失魂落魄地捡起手册，看着功勋余额那里变成了刺眼的「-911.2787」，感觉人生…不，鬼生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一个鬼差来到码头，坐上一条摇摇晃晃的小木船，返回对岸。
船夫是个沉默的老鬼，撑船技术倒是很好，小船破开浑浊的河水，稳稳前行。
沈青梧坐在船头，抱着膝盖，看着血黄色的河水，感觉自己比河里的水鬼还冤。
负九百多功勋…这得抓多少恶鬼才能还清？老祖这是直接把她未来几百年的工钱都预扣了吗？
就在她自怨自艾时，船底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小船轻微晃了一下。
船夫用竹篙拨了拨，嘟囔道：“啧…又是哪个倒霉蛋沉河的遗物…”
一个破旧的、裹满淤泥的皮夹子被竹篙带了上来，掉在船板上。
船夫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随口对沈青梧说：“丫头，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值钱的？抵点船费。”
沈青梧本来没心情，但听到“值钱”二字，还是下意识地捡起了皮夹子。
皮夹子很旧，里面只有几张被水泡烂的纸钞，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令牌？
她拿起那块令牌，擦掉淤泥。令牌非金非铁，入手冰凉，一面刻着复杂的云纹，另一面却刻着一个极其现代化的二维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三界宝·扫一扫查询余额」。
沈青梧：“？？？”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她好奇地拿出那个屏幕碎裂、但基本功能还在的手机，尝试着扫了一下令牌上的二维码。
手机卡顿了一下，竟然真的跳转到了一个界面！
「欢迎访问‘三界宝’匿名账户。」 「当前账户余额：1，035.67 功勋。」 「最近交易记录：-5功勋（支付‘忘川摆渡费’）」
沈青梧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呼吸骤然停止！
1…1035.67功勋？！
匿名账户？！这…这难道是哪个倒霉鬼藏在河里的私房钱？！
船夫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咂咂嘴：“哟？还是个有钱的主？可惜啊，人估计没了，这钱成无主的了…按规矩，谁捡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青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点击了屏幕上的「一键转账」按钮！
「请输入转账金额：」
她颤抖着输入了「911.28」！
「确认转账至账户：沈青梧（幽冥老祖门下）？」
确认！
「转账成功！当前匿名账户余额：124.39功勋。您的账户余额：-911.2787 + 911.28 = 0.0013功勋。」
手册微微震动，余额刷新：「0.0013」。
虽然几乎还是零，但那恐怖的负数消失了！！！
沈青梧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恨不得抱住那个沉河的不知名土豪狠狠亲两口！好人一生平安！下辈子一定大富大贵！
船夫看着她的操作，愣了一下，摇摇头：“丫头…手脚挺快啊…不过这无主的钱…烫手…”
沈青梧才不管烫不烫手，能还债就是好钱！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块令牌揣进怀里（里面还有124点呢！），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傻笑。
小船靠岸。
沈青梧脚步轻快地跳下船，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虽然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落落落落，但总算…暂时…活过来了！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两步，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一条新微信，来自【无名氏婆婆】。
「无名氏婆婆：不错嘛…手脚挺利索…河里的‘馅饼’好吃吗？」 「无名氏婆婆：抽成50%。转62功勋到我‘三界宝’账户：xxxx…立刻！马上！」 「无名氏婆婆：备注：下次捡钱，记得交税。」
沈青梧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看着那条消息，又看看自己那可怜的「0.0013」功勋，和怀里那块还剩「124.39」功勋的令牌。
所以…这一切…难道又是那个老太太…
她站在原地，夜风吹过，凌乱不堪。
这地府…到底还有没有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