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用！李向阳心中一定，开始缓缓踱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
大部分东西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多是些清末民国的普通民窑瓷器、仿古铜钱、旧家具零件，价值不高，摊主却往往吹得天花乱坠。
“同志，看看这个？”一个蹲在阴影里的摊主见他停留，拿起一个铜烟袋锅，压低声音，“正经的老坑铜，祖上传下来的，您给个价？”
李向阳目光扫过。
【物品：铜烟袋锅】
【年代：约民国初期】
【工艺：手工打造，普通黄铜】
【价值：较低】
【近期事件：摊主于三日前从废品站购入。】
李向阳摇摇头，没说话，继续往前走。那摊主也不纠缠，悻悻地蹲了回去。
走了大半条街，没什么值得出手的。正当他有些失望，准备打道回府时，目光被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老者摊位吸引。
那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揣着手坐在小马扎上，面前就铺着一块蓝布，上面零零散摆放着几件东西，一个缺了角的砚台，几枚锈迹斑斑的钱币，还有一个脏兮兮、甚至有些裂纹的旧笔筒。
李向阳的目光落在那个笔筒上。笔筒呈深褐色，材质像是竹子或者木头，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包浆和污垢，还有几道明显的裂纹，看起来毫不起眼。他凝神看去：
【物品：紫檀木镂雕山水人物笔筒】
【年代：明代晚期】
【工艺：精选紫檀木料，深浮雕及镂雕技法，工艺精湛。内壁有暗格。】
【价值：极高（若经专业修复，价值不可估量）。】
【近期事件：被摊主家小孩当作普通容器盛放杂物，导致表面污损及一道新裂纹。】
紫檀木！明代！内藏暗格！
李向阳心头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他蹲下身，先拿起那方缺角的砚台看了看。
【物品：端砚】
【年代：清中期】
【工艺：普通石料，雕工一般】
【价值：中低（因有残缺）】
他放下砚台，装作随意地拿起那枚最破旧的笔筒，掂量了一下，入手沉甸甸的，果然是紫檀木的特性。
他皱着眉，用手指抹了抹上面的污垢，露出一点深沉的紫红色木质。
“老伯，这个怎么卖？”李向阳指着笔筒，语气平淡，“看着都快散架了，拿回去当个柴火引子还行。”
那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李向阳一眼，慢悠悠地说：
“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着，也是个老物件，搁家里装个笔也行啊。您诚心要，给……给五块钱吧。”
五块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小数目，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几天的菜钱。
但在李向阳看来，这简直是白送。
他故意把笔筒翻来覆去地看，指着上面的裂纹：“您看这裂的，没准儿一碰就碎了。一块钱，我拿回去糊弄糊弄孩子。”
老者摇摇头：“一块钱太少了，三块，最低了。”
“一块五。”李向阳还价，“就当买个玩意儿。”
老者犹豫了一下，看着李向阳似乎真想走，叹了口气：“成吧成吧，一块五就一块五，早点开个张。”
李向阳从兜里掏出一块五毛钱递给老者，将那个脏兮兮的破笔筒拿在手里。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他继续往前走，没再多看其他摊位，径直出了巷子口。
许大茂正冻得跺脚，见他出来，手里就拿着个破笔筒，纳闷地问：“向阳，就买了这个？这……这破玩意儿有啥用？”
李向阳笑了笑，把笔筒揣进怀里：“看着顺眼，拿回去随便放点什么。走吧，天快亮了，回家。”
第一次出手就捡了大漏，李向阳对“真实之眼”的信心大增。
他没有立刻回去，反而又折向另一个据说规模小些的鬼市。
天色比刚才亮了一些，这个市场的摊主和顾客都更少。
李向阳放缓脚步，仔细搜寻。在一个卖旧书杂项的摊前，他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戴着眼镜、气质有些儒雅的老者，不像其他摊主那样缩手缩脚，反而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看书。
李向阳的目光扫过摊位上的东西，大多是些旧书、报纸、缺盖的茶壶之类。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套用草绳捆着的、看起来灰扑扑的瓷碗上。
碗身有青花图案，但颜色暗淡，边缘还有明显的磕碰和缺口，一套六只，品相十分糟糕。
他凝神看去：
【物品：青花缠枝莲纹瓷碗（一套六只）】
【年代：清乾隆时期】
【工艺：景德镇官窑出品，画工精细，釉水肥润。】
【价值：高（虽有伤残，但成套且为官窑，收藏价值依然不俗）。】
【近期事件：被摊主从一落魄大户人家后代处整体收购，因品相差，一直未能售出。】
官窑瓷器！虽然残了，但成套的官窑碗，价值依然不菲！
李向阳心中又是一动。他蹲下身，拿起最上面那只碗，仔细看着磕碰处，故意皱了皱眉：“老同志，这套碗破得够可以的啊。”
那老者放下书，扶了扶眼镜，打量了李向阳一眼，笑道：
“同志好眼力。这套碗是残了，但你看这青花发色，这画片，这胎质，正经的乾隆年间的东西。
要不是有伤残，也落不到我这儿，更不会是这个价。”
老者说话不疾不徐，带着一股书卷气，让人心生好感。
“哦？什么价？”李向阳问。
“一套，十块钱。”老者伸出两根手指，“不单卖。”
十块钱买一套残破的官窑碗，在这个年代，普通人看来绝对是疯了。但李向阳知道其真正价值。
他放下碗，摇摇头：“太贵了。老同志，这碗都这样了，能不能用还两说呢。五块，我拿回去凑合着盛个咸菜。”
老者看着李向阳，没有立刻还价，反而问道：“同志看来是懂行的。不在乎品相，在乎年份和窑口？”
李向阳心中微凛，知道遇到明白人了。他笑了笑：“就是喜欢老东西，看着有年头的感觉。家里吃饭的碗够用，不指望这个。”
老者也笑了，点点头：“成，看你是个真心喜欢的，不是那些倒买倒卖的。八块，最低了。这东西，搁我这儿也是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