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宫的白玉阶上，血迹未干。
风清浅坐在黑莲边沿，两条腿悬在半空晃荡，手里捏着一枚刚刚传讯过来的玉简。
玉简发烫，上面的信息密密麻麻，像张铺开的大网。
“凌霄剑阁这几百年倒是没少折腾。”
她扫了一眼，把玉简丢给身旁的夜君离。
“三百六十个附属国，七十二处灵矿脉，还有十几个挂着正道招牌其实专门帮他们干脏活的小宗门。”
“这哪里是修仙门派，分明就是个吸血的大毒瘤。”
夜君离接过玉简，指尖在某几处红色的标记上点了点。
“这些都是给他们输送‘血食’的源头。”
所谓的血食，不仅仅是灵石供奉，更多的是那些天赋异禀却没什么背景的孩子。
进了凌霄剑阁是天才，若是哪天犯了事或者天赋耗尽，那就是最好的炼器材料——就像那三百具剑奴。
风清浅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脆响。
“那就从这儿开始切。”
“先把手脚剁干净了，再把主干连根拔起。”
她指了指地图上距离大夏最近的一个红点。
黑水国。
凌霄剑阁最大的兵源地之一，据说那里盛产庚金灵体，因为那里的水源里常年含有一种特殊的矿物毒素。
活下来的孩子，天生就能适应金属性灵气。
但也正因如此，黑水国的人寿命极短，很少有人能活过四十岁。
除非被选中进入剑阁修炼。
这哪里是选拔，分明是养蛊。
“赤焰，干活了。”
风清浅拍了拍火麒麟的屁股。
赤焰喷出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热气，很不情愿地站起身。
它刚在御膳房偷吃了两只烤全羊，这会儿正想找个地方趴着消食。
“别在那装死，回头到了黑水国，让你敞开了吃。”
风清浅一翻身跃上兽背。
“不过这次我要换个口味。”
她看了眼正趴在大白背上打呼噜的阿呆。
“阿呆，醒醒。”
“咱们去给凌霄剑阁的那群走狗送点土特产。”
……
黑水国。
这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空气里飘着一股刺鼻的金属腥气。
王城建造在一座巨大的黑铁矿山上，城墙全是精铁浇筑，泛着冷硬的幽光。
今日是凌霄剑阁十年一度的“选剑日”。
城中央的广场上，挤满了数万名五到十岁的孩童。
他们大多面色蜡黄，身形瘦小，唯独那一双双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高台上那个穿着白色剑袍的中年男人。
那是来自圣地的使者。
只要被选中，就能摆脱短命的诅咒，成为人上人。
“肃静！”
中年使者冷喝一声，灵王境的威压扩散开来，压得那些孩子脸色发白，几个体弱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但他看都没看一眼。
死了最好，省得浪费粮食。
“今年只要五十人。”
“老规矩，把手里的剑拿稳了，哪怕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能松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铁甲卫兵把一筐筐没开刃的铁剑倒在地上。
这哪里是选拔。
这就是让这群还没桌子高的孩子自相残杀。
黑水国主坐在旁边的看台上，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使者大人，这是今年的供奉，比往年多加了三成。”
他递过去一枚储物戒指。
使者掂了掂，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算你识相。”
“赵长老说了，只要这次送去的苗子质量好，你们黑水国明年的赋税可以免掉一成。”
黑水国主大喜过望，连连磕头。
就在这时。
天突然暗了。
原本就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一大块黑布强行盖住。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从天而降。
“什么味道？”
使者皱眉，捂住了鼻子。
“好臭……”
“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指着天空惊叫。
众人抬头。
只见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缓缓压了下来。
莲花之上，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黑衣，坐在轮椅上转佛珠，看起来像个吃斋念佛的居士，可那身后的影子却扭曲得像只恶鬼。
女的一身红裙，手里拎着个正在啃猪蹄的……尸体？
“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散修，敢来捣乱凌霄剑阁的选拔大典？”
使者大怒。
他拔出佩剑，脚踏虚空迎了上去。
“大胆狂徒！报上名来！”
风清浅低头看了一眼。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接引使者？”
她嫌弃地撇撇嘴。
“连阿呆都打不过的货色，也配在这叫唤。”
她松手。
阿呆还在啃着从御膳房顺来的卤猪蹄，冷不丁被扔下去，吓得“嗷”了一嗓子。
猪蹄掉了。
它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那使者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团腐烂的肉球就砸到了脸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一张布满獠牙的大嘴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护体灵气像蛋壳一样碎裂。
鲜血喷涌。
阿呆挂在他身上，把那是没吃完的半截猪蹄怨气全发泄在这个倒霉蛋身上。
撕拉一声。
一条胳膊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死者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广场。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灵王强者，此刻就像个被野狗撕咬的破布娃娃，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嘭。
尸体砸在广场中央。
正好落在那群孩子面前。
阿呆坐在尸体上，嚼着那条胳膊，绿色的眼睛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那些黑甲卫兵身上。
饿。
好饿。
它还没吃饱。
“敌袭！敌袭！”
黑水国主吓得从龙椅上滚下来，声音都在发颤。
“快！启动护城大阵！”
嗡——
一道黑色的光幕升起，将整个王城笼罩其中。
这是用黑水玄铁打造的阵法，坚硬无比，号称能挡住灵皇强者的全力一击。
风清浅在半空笑出了声。
“又是这种乌龟壳。”
“你们是不是这辈子就只会躲在壳里？”
她拍了拍腰间的万兽图鉴。
“大白。”
“出来干活。”
吼——！
一声虎啸震碎了天上的阴云。
庚金白虎那庞大的身躯凭空出现。
它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
它是金系神兽。
这黑水国遍地的精铁，对它来说就是最好的补品。
大白张开大口，对着下方的护城大阵猛地一吸。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那些坚不可摧的黑铁城墙，那些士兵手里的长矛重盾，甚至连那座巨大的护城大阵。
全部化作滚滚洪流，被大白吸进了肚子里。
“嗝——”
大白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口黑烟。
整个王城，瞬间变成了不设防的裸奔状态。
“这……这是什么怪物……”
黑水国主瘫坐在地上，胯下一片温热。
风清浅缓缓降落。
赤焰跟在她身后，每一次落脚都在地上踩出一个燃烧的深坑。
她走到高台上。
一脚把那张象征权力的龙椅踢得粉碎。
然后转身，看着底下那几万名呆若木鸡的孩子。
“从今天起。”
“这黑水国，没了。”
“没有人再逼你们去送死，也没人再把你们当成猪狗一样圈养。”
她指了指那个还在嚼胳膊的阿呆。
“谁要是还想去凌霄剑阁。”
“那就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阿呆配合地龇了龇牙，露出满嘴黑血。
广场上一片死寂。
紧接着。
不知是谁带头把手里的铁剑扔在了地上。
当啷。
当啷当啷。
无数兵器落地的声音汇聚成海。
那些孩子眼里的狂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继而是狂喜。
风清浅没再废话。
她转头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黑水国主。
“听说你们这里盛产庚金矿？”
“正好。”
“我的万兽阁最近缺一批打铁的。”
“你那三个宝库，我就笑纳了。”
她挥挥手。
寻宝鼠早就按捺不住，带着千幻魔蝉冲进了王宫深处。
不到半个时辰。
屹立了几百年的黑水国王室，被洗劫一空。
连铺地板的金砖都被撬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和外面那些把黑甲卫兵当点心吃的神兽。
黑水国主终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风清浅站在废墟之上。
手里拿着那枚传讯玉简。
指尖灵力吞吐，将代表黑水国的那个红点直接抹去。
“下一个。”
她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刺骨的寒意。
“通知青衣楼。”
“让他们把这些年被凌霄剑阁暗中扶持起来的杀手组织名单给我。”
“既然要清理门户。”
“那就连地下的老鼠窝一起掏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