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峰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僵,司昀昀此时又放了一只光溜溜的红虾在他的盘子里。
“真的够了,再多我也吃不下了。”
柳如峰语气无奈,眼睛瞥向她那碗还满着的米饭说,“不许浪费粮食,快把自己的吃光光。”
“喔。”司昀昀乖乖摘下手套,端起自己的碗来大口扒拉。
柳如峰忽然想到“逢场作戏”这个成语。
自己没有用同样的回应表达情爱,难免会引人怀疑。
思及此,他拿起公筷夹了一箸粉蒸肉进她碗里,并适当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慢慢吃。”
司昀昀欢然接受这份假情假意,笑得甜蜜:“谢谢亲爱的~”
粉蒸肉入口软糯喷香,她抬眼望他,与他又是一番甜甜相视。
此情此景看在祁如钰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秀恩爱,故意隔应她昨晚的不愉快。
丈夫经湿地公园那一遭昏厥之后,身体素质就大不如前,夜里再也给不了她满意的体验。
用餐时,她都不搭理丈夫,递过去的眼神也是让他不要烦自己。
申文杰心里也是一肚子委屈。
他以为就是低血糖的缘故,不会有什么大碍,谁成想里子居然空了。
夜里刚到正题,就不争气地缴械投降。
此刻满桌珍馐摆在面前,往日胃口向来不错的他,却吃不下多少,都觉索然无味。
那两名罪魁祸首,却正在你侬我侬,针对他们夫妇二人虐身虐心。
祁如钰将手搁在桌上,眼光凌厉地剜着司昀昀与柳如峰两人。
恨意只增不减,十指用力地攥进了桌布里,褶皱丛生。
少顷,老夫人提起上午小花园的新鲜事来。
她慈眉善目地看向一旁的外孙女:“昀昀,我听下人们讲,你今天和如峰在花园里面唱歌是不是啊?”
司昀昀立刻停下狼吞虎咽的动作,笑着点头应道:“是的姥姥,我也想把歌唱好,不给妈妈丢脸。”
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倏然间说起往事。
“双双唱歌是一骑绝尘,如今日月歌社里的那些后辈们,也没一个能赶得上她的。”
“当年她也不止会这一项本领,她的花游也很出色呢,常常会拿奖杯回来作为礼物送给我。”
她有一个专门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小女儿的各类荣誉奖项。
那是双双的辉煌,也是她这位母亲的骄傲。
申老夫人怀念小女儿年轻时的风采,希图从外孙女身上看得见她的影子。
既然唱歌不行,那就问问昀昀的花游如何吧。
老夫人询问昀昀游泳怎么样。
司昀昀一句话就戳破了姥姥的期待,她摇摇脑袋,实诚好之:“我是只旱鸭子,别说游泳了,下水我都不敢呢!”
她也从没见过妈妈游泳。
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里,妈妈总是抱着自己、拥着爸爸,亲着自己、吻着爸爸。
这样就很幸福,这样他们三人就知足。
表哥申文杰却在这时撑着腮阴阳笑讽:“不愧是小司家教育培养出来的女儿,讲话就是坦率直接,哪怕说自己会学给姥姥看呢!”
意思就是司昀昀蠢蛋一个,场面话都不晓得恭维一两句。
遥想当年姑姑申双双是多么冰雪聪明、风华正茂。
生出的女儿竟然这样拉胯,八成是随了司衡那糟糕父亲。
识男人不清就是这么个下场,害人害己,把后代也给害了。
“学……”
司昀昀居然认为表哥说得有道理,可是她怕下水,想学也无法付诸实践。
最终没把要学习游泳的话说出口。
“姥姥,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她向姥姥诚心诚意地道歉。
老夫人温柔含笑,双眼眯成柔和的线条:“昀昀,不必自责的,姥姥就是随口一说,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姥姥就心满意足了。”
—— —— —— —— ——
老夫人虽然说是随口一提,可柳如峰却牢牢地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教司昀昀唱歌,他已经深刻领略到了高难度的滋味。
游泳这块还没尝试,没准儿训练效果能比唱歌显着。
她总不能连她母亲的一项特长都占不上吧?
只有越跟申双双靠近,她日后继承一半家产的可能性才越大。
司昀昀听到柳如峰这个提议,连连摇头拒绝。
转身走到窗台边,无意识地揪着盆栽叶子一片又一片。
眼神空洞,弯眉颦愁:“一定要用这种办法讨姥姥欢心吗?可我就是不会游泳。”
柳如峰也跟着走近:“所以才要你学啊,什么本事都是需要学的,没有哪一个人是天生就会的!”
司昀昀却满是逃避的念头,小声嘟囔:“我就想做只旱鸭子,人本来就生活在陆地上,干嘛非要潜入水底?”
歪理!
柳如峰严肃脸:“但是以现在的情形,你是非学不可。”
“你什么都做不好,那就千万把这项学好,游泳很简单的。”
“你逼我学啊?”司昀昀心里难受,腔调也有些悲。
尤其是听见那句“你什么都做不好”,实在太打击人了。
她转过头,幽愤地看着他。
柳如峰了解她脑子有病,禁不起逼迫。
便退一步,语气放软:“就试一试,如果同唱歌一样停滞不前,我们就撒手不管,总得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司昀昀的神色果然松动了些,眼底的抗拒也淡了几分。
柳如峰见状趁热打铁,声音又柔了几个度:
“水没什么可怕的,明天我亲自教你游泳。”
“有我在你身旁,若真有危险发生,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护着你。”
考虑到单单说话具备的可信度或许不够,他又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肩膀。
歪歪头,笑一笑,
眉眼如春,直击心弦。
美男计果然奏效,司昀昀的春心荡漾无比。
不但有小鹿在心中乱撞,她的小脸也红染成一片晚霞。
接连两番话都温软如水,动作还如此撩人,这谁能顶得住?
只要柳如峰肯放低姿态,女朋友伸手就是一位。
司昀昀便愿意答应,但又顾虑他头上的伤。
“可你还带着伤,你教我游泳,伤口不注意就会沾到水的。”
柳如峰闻言轻笑,抬手拂开额前垂落的碎发。
“你再仔细瞧瞧。”
她定睛望去,才发现那处伤口早已淡得几乎看不见,疤痕彻底褪去,只余下一小块略深于周遭的肤色,再无其他痕迹。
“你额头上的伤口怎么恢复得那样快?”她忍不住诧异。
纵使他体质再过硬,结痂也不能这么快速度愈合不见。
匪夷所思啊。
柳如峰回答:“是老夫人心肠好,送了我一瓶去痕膏用。”
说起那瓶去痕膏,还真是好用,不愧是制药申氏的绝世秘藏。
也难怪他家多年来能在东纬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些独一份的古方良药。
司昀昀听着“去痕膏”三字,了然一笑。
这是申家在制药中用料最稀世昂贵的一种药品,属于是有市无价。
姥姥能把这般宝贝的药膏拿来给他用,足以见得在姥姥心里,柳如峰就是她的准孙女婿。
她不禁探出手轻轻触向他额角那片淡色印记:“当真一点儿也不疼了?”
“都快好没影了,哪里还会疼?”柳如峰将她的手握下来,但对她的反感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强烈。
司昀昀:“好吧,我会做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