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百年山参，头等参的价格也不过是十五两一根。”
“你告诉我你买的是什么仙参，千两一根？啊？”
唐静华只恨前两日自己因为孟老太婆被气到这件事太过开心，只顾着在家宴饮庆祝，疏忽了萧家的事情。
一个不留神，就没盯住这个败家女。
否则她早早出手，说不得萧家那十万两银子就入了她的私库！
“你是和谁做的买卖？我现在就让你哥去抓他，骗人骗到我顾家头上来了，简直不知所谓！”
牙牙如遭雷击，埋在唐静华膝上的脸猛地抬起，脸上一片空白，唯有泪珠不受控制地往下砸落。
“十五两一根……”
她喃喃重复着唐静华的话，如同痴了一般。
“别发癫了，快告诉我那商号的地址！是济世堂还是胡家商行？我让你哥带军士去拿人。”
牙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是专做山参生意的行商，那胡大掌柜给我交了货，就……就走了。”
唐静华捂着胸口，仿佛看到自己私库里白花花的银子长了脚叫着喊着跑走。
“你这个蠢出天的东西，你就不知道问问市价吗？”
“他说十万两百根参你就真的这么给了？萧家的管事们都是死人啊，不会拦着你的吗？”
牙牙哭得更厉害。
“不是你说我做主子的要拿出主子的气势，不能让李妈妈骑在我头上吗？”
“我本来还犹豫，但想着母亲您说的话，立刻就付钱了呜呜呜……”
唐静华捂着额头，心累至极，不想再和她说话。
“行了，你回去侍奉你婆母吧。”
“既然是出嫁做了人家媳妇，别有事没事往娘家跑了，没得让人笑话，说我顾家女儿没有家教，不顺翁姑。”
牙牙却不肯走，反而更用力地抱住了唐静华的腿。
唐静华只觉得腿部剧痛，仿佛连腿骨都要被她这一抱搅碎了。
“停停停，轻点，痛死了！”
偏偏看起来娇弱的蠢女儿还哭着不肯松手。
“母亲别赶我走，我怕呜呜呜！家里银子没了，婆母山参也没了一半，呜呜呜，我不走！”
“母亲不借我钱买山参，我就不走！”
唐静华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被她扯断了，连忙出声安抚激动之下怪力惊人的女儿。
“山参是吧！我帮你想办法，我现在就想，你先松开！”
“真的吗？母亲你真会帮我买一百根参吗？”
“母亲，你不会骗我吧？”
“要是我松开了你再赶我走……那我就一头碰死在咱们家大门口！”
“反正婆母要是没有山参续命，夫君不会放过我，宫里的老太后也要拿我问罪，不如死在家里。”
“这样我生不能给母亲尽孝，死后也能常伴母亲身旁，尽一尽做女儿的孝道！”
她说着说着，似乎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凄凉下场吓到，又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而这一大哭，情绪激动之下，勒紧唐静华的腿就更用力了。
腿是真的要断了！
唐静华又拉又推，连带着让莺歌和院子里的小丫鬟们一块上手，却怎么都没办法把绝望中的牙牙扯开。
稍微用一点力，反而是她自己的腿更疼。
迫于无奈之下，唐静华忍着疼咬牙起了誓。
“我发誓！我唐静华如果不给你筹山参，我就重病缠身，和你婆母一样行了吧！”
如此重誓之余，还让莺歌立刻去开私库取药材，让另一个丫鬟雀语去找相熟的药材行买参。
牙牙这才慢吞吞地松开了死死抱着母亲大腿的手，坐在地上用袖子给自己抹泪。
“我就知道，母亲心里还是疼我的！那些人说母亲上次借我手在萧家作威作福搞事情，都是些闲言碎语，我才不信！”
唐静华此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右腿，连伸腿都困难，实在没空和这个讨债鬼演戏。
“行了，你先回房间去洗漱休息吧。”
“等参齐了，带着参赶紧回你萧家去。”
一百根参，哪怕不是上等参，也得花个六七百两了。
唐静华有心赖账，想到顾明雅刚刚说的要一头碰死在家门口，又不安起来。
上次借机赶萧家族人的事情还没过去，虽然众人批判的火力基本在顾氏女肆意妄为祸害婆家，但也有人暗戳戳地指责她这个做岳母的手伸的太长。
如果现在顾明雅再在顾家门口闹上这么一出，不管结果如何，她唐静华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跋扈还不慈，光闲言碎语都能淹死她。
更何况明珠与苍王已经两心相许定了终身，以后明珠是要做王妃的人。
顾家要真顶着个逼死亲女、插手女婿家务的名头，明珠的婚事可能也会起波折。
六七百两银子，算了，就当花钱消灾了！
今日之后，她躲着这讨债鬼走，再不会给她讹自己的机会了。
……
在萧家大手笔购参后，要在京城再买这么大数量的山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事情。
雀语领命连跑了许多家药行，最后也不过买到一半。
迫于无奈，唐静华只能给献王府和李家等交好人家都送了帖子，让人匀些府中备用的山参救急。
而在唐静华焦头烂额想办法打发她的时候，讨债鬼本鬼牙牙正在顾勇的书房里玩大扫荡。
上次来过一回，这次再探顾勇书房，牙牙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一进屋，她就目标明确地找到了放兵符和印信的地方，将文和预先准备好的几可乱真的赝品留下，真品取走。
把顾勇与边镇大将韩兴烈商量可以给北方胡人让几城达成和解，让其腾出兵力进京支援新帝，与萧觉对峙的信换出来。
这是她上次来找自己身世线索发现的，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次来之前特意仿了一模一样的，就为了把真迹替走。
但换信的过程中，她却发现了三封新的信。
牙牙挑了挑眉，逐一打开。
这一看，就看得心头火起。
原来这些信，是身在江南的献王世子唐子霖寄来的。
内容是与顾勇互通江南军情，并通报他们计划推进进展。
萧觉威名太盛，这次到了南方，反军们不肯应战。
唐子霖和顾勇商量之后，决定偷偷给反军报信、为其设伏击杀萧觉提供便利，这封信说的就是他们已经联络上的反军名单。
牙牙磨了磨牙，给她这个便宜爹又记上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