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的风还裹着蕃骑的尘,李昭已带着帖木尔踏进浑部大营——帐内,浑部首领巴彦盯着案上那枚狼头玉佩,指腹反复摩挲。这是十年前李瑾帮他解吐蕃构陷之困时,他亲手相赠的“信物”,此刻被李昭递来,旧情瞬间压过了吐蕃的胁迫。
“巴彦首领,当年吐蕃说你私通大唐,要屠浑部,是谁连夜送密信让你转移族人?”李昭没绕弯子,指尖点在玉佩上,“我爹没要你一根羊毛,现在吐蕃逼你挡刀,你甘心吗?”
巴彦喉结滚动,吐蕃使者在旁急喊:“吐蕃大相救过你儿子!你敢反吐蕃?”
“大相救我儿子,是要我浑部当炮灰;李将军帮我,是给我活路。”巴彦突然抽刀砍断案角,“从今日起,浑部听大唐调遣!”他转向李昭,“但你得应我两件事:一是云州西境商路给浑部独家经营权,二是帮我儿子求娶帖木尔的女儿。”
“成交。”李昭伸手与他击掌——这一局,靠的不是兵法,是算准了人情与利益的秤。
三日后,四万蕃骑如期扑向云州,却没料到迎头撞上的是三方联军:李瑾守城主阵,李昭领浑部、乞颜部骑兵绕后,周平率轻骑袭扰粮道。
吐蕃大相见浑部倒戈,当场惊怒:“巴彦!你敢背叛吐蕃?”
“我没背叛,只是选对了路,就是跟着大唐干,有饭吃,能活!!!”巴彦一马当先,弯刀劈向蕃骑,浑部骑士紧随其后。
李昭提槊冲阵,槊尖直取吐蕃大相,余光瞥见帖木尔正率乞颜部骑士截断蕃骑退路——半个时辰里,蕃骑阵脚大乱,四万大军溃如决堤,吐蕃大相被李昭生擒,斩首三千级,缴获战马五千匹。
云州城头,“镇北大将军”旗重新高扬,巴彦、帖木尔领着部落首领跪在城下:“愿永随大唐,听吴王父子调遣!”
李瑾站在城头,看着下方的联军与归降的部落,对身旁的宁安道:“昭儿这孩子,总算懂了‘人情比刀枪管用’的理。”
捷报传至长安,德宗连夜召集群臣议事,宰相裴度第一个出列:“李昭以少胜多,破四万蕃骑,还收服北境两部,此等战功,远超寻常将领!北境需实权总管镇之,非李昭莫属!”
百官附议——谁都知道,裴度当年复职靠的是李晏卿旧恩,此刻举荐李昭,既是报人情,也是顺朝廷心意。
三日后,长安的圣旨伴着仪仗队抵达云州,节度使府正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巴彦、帖木尔等部落首领受邀列席,周平及云州各级将领侍立两侧,仪式感拉满。
内侍展开明黄绫缎,高唱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西郡公李昭,勇略兼备,智破吐蕃四万之众,收浑、乞颜两部,固北境边防,功绩卓着!特晋封李昭为‘北境兵马都总管’,掌北境六路兵马,食邑增至五千户;赐‘北境兵符’,许自主调度粮草军械,兼领北境互市总辖权!其父李瑾,协谋有功,加授‘太子少保’,仍掌中枢军务,赏锦缎千匹!钦此!”
李昭跪地接旨时,内侍亲手将鎏金的“北境兵符”递到他手中——兵符上刻着“北境六路总管”字样,沉甸甸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比之前的郡公金印更具实权。宁安上前,为他系上象征总管身份的金紫绶带,巴彦、帖木尔当即上前道贺:“恭喜总管!往后北境商路,浑部(乞颜部)必守规矩!”
李瑾看着儿子手中的兵符,轻声叮嘱:“北境六路,部落杂多,记住——管兵先管人,管人先记情,别辜负了这兵符的分量。”
就在云州庆贺的宴席刚开,长安的快马又至,斥候捧着密报冲进厅内:“总管!陛下急诏——黔州牂柯蛮首领蒙格叛乱,胁迫四部蛮兵攻城,黔州守将告急,德宗陛下钦点您领兵驰援!”
李昭接过密报,只见上面写着“授李昭黔州兵马都部署,领北境八千步骑,星夜赴黔”——北境刚定,朝廷就将黔州的危局交给他,既是信任,也是对他实权的进一步认可。
李瑾走到他身边,展开黔州舆图,指尖点在“牂柯蛮”三字上:“黔州蛮部不比北境部落,蒙格用妻儿胁迫四部,内部矛盾重重,你去了,还是老办法——找人情缺口,用利益破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大唐中枢密信符”,递到李昭手中,“遇急难,可凭此符调附近州府兵马,别硬扛。”
李昭握紧密信符,又看了眼手中的北境兵符,转身对巴彦、帖木尔道:“北境就托付给二位,商路的事,我已跟户部打过招呼,待我平了黔州,回来与二位定约。”
次日清晨,云州城外,八千步骑列阵待发,李昭身披金紫铠甲,手持北境兵符,勒马回头望向城头的李瑾——北境的风还在吹,但他的战场,已要转向西南的黔州。
队伍行至半途,李昭收到黔州细作的密报:蒙格虽胁迫四部,但其中白蛮、黑蛮首领与当年李晏卿有旧交——当年李晏卿任黔州观察使时,曾帮两部首领解决过粮荒。李昭看着密报上“白蛮首领阿吉”“黑蛮首领木泰”的名字,嘴角勾起:“原来黔州,也有人情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