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辰靠在餐桌边，指尖转动着高脚杯，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她看着这场闹剧，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连眼尾都染上了几分嘲弄。
监控摄像头藏在水晶灯的缝隙里，绿色的录制灯一闪一闪，将这混乱的一切实时传输到网络上，此刻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百万。
封明远站在原地，西装被人泼了红酒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亲人们互相撕咬，看着叔父的冷漠、表弟的贪婪、表姐的市侩，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原来封景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动手，她只是轻轻推了一把，这群人就自己露出了最丑陋的嘴脸。
他转头看向封景辰，她的侧脸在灯光下冷得像冰雕，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皮影戏。
“这...”封明远突然注意到水晶灯上的摄像头，压低声音时都在发抖，“这都被直播出去了？”
封景辰终于抬眼，朝他举了举杯，红酒在杯中晃出妖冶的光，随即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噤声状，“嘘...好好看戏。”
耳机里传来程砚舟抑制不住兴奋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boss，封氏股票已经跌至市场价最低点的37%。”
“集团内其他股东看到直播闹剧，正疯狂抛售手中股票，最后15%刚刚收购完毕。”
“您现在持有61%股份，是绝对控股人！”
他顿了顿，敲击键盘的声音清晰可闻，“另外，封俊成手中32%的股份被J&c股东瓜分，花小姐那5%按您的吩咐转至苏颜名下。”
尾音陡然拔高，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封氏拿下来了！”
封景辰嘴角的弧度更深，指尖在高脚杯壁上轻轻敲击，“方兴泽呢？”
“打晕了，人在后备箱里扣着。”程砚舟的声音恢复沉稳，“所有被扣押的家属已经全部解救，正在做笔录。”
封景辰放下酒杯，红酒在杯底晃出细小的旋涡。
她站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发出簌簌声响，“关闭直播，收网。”
“是。”程砚舟应道，指尖在电脑上操作起来，直播瞬间关闭，但保留了东南角的针孔摄像头，继续记录厅内情况。
封明远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动作，喉结随着她拔枪的动作滚动，那把黑色手枪被她握在手中，像把玩着精致的打火机。
封景辰走到主位前，风衣一甩搭在椅背上，抬手朝着水晶吊灯的方向扣动扳机。
“砰——！”枪声震得穹顶嗡嗡作响，飞溅的弹壳落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正在撕扯的众人瞬间僵住，闹剧戛然而止。
封明军的拳头停在封明霄的脸上，鼻血顺着下巴滴在彼此交缠的手上；
封秀兰薅着封煜轩头发的手松了松，金质耳环挂在对方衬衫纽扣上摇摇欲坠；
昏迷的封煜辉被枪声惊醒，捂着流血的额头茫然四顾；
封瑾瑞和方知鸢抱作一团，前者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后者断裂的手腕以诡异角度歪着，眼泪混着血污糊了满脸。
“各位，”封景辰摊摊手，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闹够了吗？”
众人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半截酒瓶、断裂的椅腿、沾着血的面包，震惊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封俊成眯起眼，暗自庆幸刚才没轻举妄动，她果然藏着枪。
封振南强撑着直起腰，拐杖在地上拄得笔直，“你要把我们都杀了吗？”
封景辰轻笑一声，转动着手中的枪，枪管在指尖转出银色的弧光，像拿着把玩具枪。
她一步步走向封振南，高跟鞋的细跟戳进碎玻璃堆，鞋跟碾过锋利棱角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语气平和得像在讲睡前故事，“叔公，现在能说说，是怎么配合封俊成，害死我外公的吗？”
“你——”封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封明军和封明霄也满脸错愕，齐齐看向父亲，眼神里写满不敢置信。
“你个老东西！”封秀兰突然尖叫起来，肥手指着封振南，金项链在胸前剧烈晃动，“二爷待你最亲，你竟然...二爷到底怎么死的？！”
封煜轩一把揪住封俊成的衣领，衬衫被扯得变了形，“是你害死的二爷！我就知道当年他的车祸不对劲！”
封俊成的喉结疯狂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流下，视线死死粘在封振南脸上。
这件事只有他们祖孙二人知晓，他在封煜轩的拉扯下狼狈不堪，却仍嘴硬，“没有！封景辰，你说话要讲证据！”
这话像给封振南打了剂强心针，他攥紧拐杖，试图用辈分压人，“封景辰，你什么身份？也敢质问叔公？”
“砰！”封景辰突然抬手，枪托重重砸在红木桌面上，震得杯盘跳了起来。
她抓起枪，冰冷的枪口直接抵在封振南的太阳穴上，语气平静得可怕，“尊敬你才唤你叔公，不尊敬你，你不过是封家的落水狗。”
枪口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枪身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没有我外公，你三十年前就该冻死在桥洞下了。”
她的声音里淬着冰，“你怎么敢对他下手？”
一滴冷汗从封振南的额头滑落，顺着皱纹流进鬓角。
他的手已经抬到半空，想推开那把枪，却被无形的恐惧钉在原地，只能任由胸口剧烈起伏，强撑着嘴硬，“你少血口喷人...我不信你真敢开枪。”
“呵。”封景辰嗤笑出声。
封俊成见势，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封景辰，你个被封家扫地出门的弃子，还想靠耍枪找回场子？白日做梦！”
封景辰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在死寂的厅内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笑声戛然而止的瞬间，她手中的手枪“咔嗒”一声上膛。
“砰——！”子弹精准地越过封煜轩的腿，打中封俊成暴露在外的小腿！
血花瞬间溅在地毯上，他惨叫一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不断涌血的伤口，指缝间的血像喷泉般涌出。
封煜轩吓得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
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呼吸都忘了。
当枪口再次抵上封振南的额头时，老人清楚地感受到枪管的灼热。
他再也撑不住了，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的姿势，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说...我说...”
封景辰歪了歪头，挑眉轻笑，“叔公，这才对嘛。”
（叔公是个尊称，不是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