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找了一个借口窜出房门，后背紧紧贴在走廊墙壁上，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她手忙脚乱地把刚才匆忙套上的黑袍一件件重新整理好套回去，手指因为紧张而不断发抖。
（要不要遮脸……要不要遮脸……）
她咬着下唇，法杖悬在半空，魔法光芒在法杖上若隐若现。奶奶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重要的是让他看到真实的你。”
“呜……”维瑟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不、不遮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个即将赴死的战士般挺直腰板走回屋里，正好听见奥雷格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嘟囔：“这也太乱了，老维你是不是从来不整理啊？”
话音未落，奥雷格自己先愣住了。他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格莱纳姆城的书库至今还是芬妮帮忙整理的，他自己的房间更是常年像被龙卷风扫过一样。
“咳咳……”奥雷格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你……”
维瑟忍不住噗嗤一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我、我平时都会整理的，只是最近……有些事情……”
维瑟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因为奥雷格终于转过身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奥雷格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直勾勾地盯着维瑟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魔法生物。
“老维啊！”奥雷格突然大叫一声，吓得维瑟差点跳起来，“我早知道你行为举止有点娘，但没想到你长得比姑娘还漂亮！这要是让城里那些女孩看见，还不得羞愧得跳河？”
维瑟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跶。她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想继续听奥雷格说下去。
“说真的，”奥雷格摸着下巴，一脸认真地补充道，“你要真是个姑娘，我肯定第一个追你！这么好看的脸蛋，我肯定得喊老婆！”
——咔嚓。
维瑟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他他他说什么？！老、老婆？！）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她整个人都快冒烟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感觉就像被人扔进蜂蜜罐子里，甜得发慌，又黏糊得不知所措。
奥雷格看着维瑟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古怪表情，突然警觉起来：“等等……老维，你该不会……真是女的吧？”
维瑟眼睛“叮”地一亮，小嘴微张刚要承认——
“不对不对，”奥雷格突然自问自答地摇头，“你要真是姑娘，我天天‘老维老维’地叫，你早该揍我了。
而且‘维瑟’这名字一听就感觉不像女的啊！”
——咔嚓。
维瑟仿佛听见自己石化碎裂的声音。
（名字？！奶奶您坑我！！！）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奶奶给她取名时确实说过“维瑟很好听”，但从来没说是男孩名还是女孩名！
而她自己因为常年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别人耳中是什么印象……
奥雷格看着维瑟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你要真是个姑娘，我那些勾肩搭背的行为可就太失礼了……”
他如释重负地拍拍维瑟的肩膀：“别在意长相，有些女孩就喜欢你这种阴柔美的类型！”
维瑟已经无力吐槽了。她刚才是不是错过了最好的坦白机会？但现在解释会不会显得更奇怪……
（算了……顺其自然吧……）
她垂头丧气地想着，却对上奥雷格关切的目光。那目光纯粹而温暖，没有丝毫疏远的意思。
维瑟笑了起来，她知道，如果坦白性别，奥雷格也不会因此远离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含着一块永远化不完的蜜糖。
“喂，发什么呆呢？”奥雷格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赶紧收拾啊，艾德琳还等着呢！”
“啊！艾德琳！”维瑟这才想起正事，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物品，脑子里却还在回放奥雷格那句“要是你真是女的，我肯定第一个追你”。
（他说的是真心话吗？还是随口开玩笑？）
这个念头让她既甜蜜又忐忑，手里的魔药瓶差点摔在地上。
“小心点！”奥雷格眼疾手快地接住瓶子，“这些魔药洒了多可惜。”
维瑟红着脸点点头，偷偷瞄了眼奥雷格的侧脸。
（如果我现在坦白……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回去。不行，现在艾德琳还在等着，场合太不合适了……而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穿好了的几件黑袍。
（再等等……至少要找个更合适的时机……）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物品被轻轻摆放的细微声响。
维瑟低着头，假装专注地整理着桌上的魔药材料，实际上却心不在焉。
她的余光时不时瞥向奥雷格，发现他正蹲在地上，翻看她那些堆在角落的书籍。
随后奥雷格转向她挠了挠头，有些困惑：“不过你这儿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收拾起来多麻烦，为啥不直接用空间戒指装走？”
维瑟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其实……我的住所和普通房子不太一样。”
“啊？”奥雷格抬起头，一脸茫然。
维瑟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按照奶奶的说法，这里算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可以随时带走……所以不用特意装箱子。”
奥雷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什么？！还能这样？那岂不是走到哪儿都能带着家？”
维瑟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嗯，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把整个屋子收起来，再在别的地方展开。”
奥雷格“蹭”地站起身，两步跨到她面前，兴奋地问道：“这魔法太厉害了！老维，你能教我吗？”
维瑟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结果后腰抵在了桌沿上。奥雷格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待，让她一时语塞。
“我、我也不会……”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我只知道怎么带走这里，但具体怎么制造这种空间……奶奶没教过我。”
奥雷格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失望起来，肩膀都垮了下去：“这样啊……”
维瑟看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一软，忍不住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试着研究一下，奶奶的书里可能会有线索……”
奥雷格立刻又精神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真的？老维你太够意思了！”
维瑟被他晃得头晕，脸颊发烫，却又忍不住因为他灿烂的笑容而心跳加速。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小声嘀咕：“别、别抱太大希望……我也不一定能弄明白。”
“没事没事！”奥雷格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有你这么厉害的魔药师在，肯定没问题！”
维瑟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被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着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