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领着维瑟走进一间临时休息的地方，随手一挥，示意周围的商会员工退下。
木门“咔嗒”一声关上，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人。
维瑟站在门口，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艾德琳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眼神，但维瑟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小动物。
“咕咚。”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视线飘向窗外的云朵、墙上的挂毯、地板上的木纹……就是不敢看艾德琳。
“噗嗤——”
突然的笑声让维瑟猛地抬头。艾德琳的肩膀轻轻抖动，面纱下的嘴角明显上扬着。
“被我吓到了？”艾德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别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说实话，通过奥雷格小弟的信，我还挺喜欢你的。”
维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笑容纯粹得让艾德琳都有些惊讶——这孩子也太好懂了吧？
（奥雷格说的没错，）艾德琳心想，（简直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
“那么，”艾德琳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能告诉我，你接近奥雷格的目的是什么吗？”
维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瞪大眼睛，从艾德琳严肃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压迫感。
（奶奶救命！她怎么突然生气了？！）
维瑟在心里尖叫，同时意识到一个尴尬的事实——她确实带着“目的”。虽然不是坏心思，但确实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才……
“我、我接近奥雷格没有目的！”维瑟鼓起勇气，声音却越来越小，“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艾德琳拖长音调，面纱下的眉毛挑了挑，“既然是朋友，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性别呢？”
维瑟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微弱的音节：“啊？”
“我看出来了哦。”艾德琳轻笑一声，“本来在信上听奥雷格描述，我也以为你是男的，但今天见到真人……”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维瑟纤细的脖颈和明显女性化的骨架，“除非奥雷格眼瞎，否则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维瑟的嘴唇颤抖着，眼眶突然红了。就在艾德琳以为她要辩解时——
“呜哇——！”
维瑟突然放声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终于有人能看出来我是女孩子了！呜呜呜…我就那么不像女孩吗……”
艾德琳目瞪口呆，准备好的质问全卡在了喉咙里。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等等，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经过一番混乱的解释，艾德琳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她扶额长叹：“所以是奥雷格那个笨蛋先入为主，然后每次你想解释的时候，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打断？”
维瑟抽抽搭搭地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天呐……”艾德琳哭笑不得，“这简直比骑士小说还离谱。”
她看着眼前哭得鼻子通红的女孩，心中的戒备算是消散了不少。这孩子现在来看单纯得根本藏不住心事，哪会有什么坏心思？
“我看你现在穿现在这样和信上奥雷格的描述完全不一样，”艾德琳指了指维瑟的单层黑袍，“是打算告诉奥雷格真相了吧？”
维瑟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发梢：“可、可是每次想说的时候，都会被打断……”
艾德琳突然凑近，面纱几乎要碰到维瑟的鼻尖：“小维啊～”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你该不会是……喜欢奥雷格小弟吧？”
“轰！”维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手足无措地后退两步，结结巴巴地反驳：“啊？奥雷格…喜欢…我…那个……”
在艾德琳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嗯。”
（反正都被看穿了！）
维瑟握紧小拳头，抬起头直视艾德琳：“我、我是不会放弃的！”
出乎意料的是，艾德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巧了，我也喜欢奥雷格。”
她轻松地说，“小芬妮也是，而且我们俩完全不介意一起拥有他。”
维瑟震惊地瞪大眼睛。虽然之前听奶奶说过类似的话，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脑子嗡嗡作响。
（她们…真的不介意？）
她想起梦中奶奶的教诲，想起奥雷格傻乎乎的笑容，想起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
“既然你们不介意……”维瑟深吸一口气，声音虽小但无比坚定，“那、那我也可以！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的！除非……除非奥雷格亲口说不喜欢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细如蚊呐，整张脸烫得能煎鸡蛋。
艾德琳突然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欢迎加入我们，小维妹妹～”
“唔！”维瑟整张脸埋进了艾德琳的胸口，瞬间被两团柔软淹没。
她手忙脚乱地拍打艾德琳的手臂，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哎呀，抱歉抱歉～”艾德琳这才松开她，面纱下的嘴角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太激动了。”
维瑟大口喘着气，终于明白了奥雷格说的“艾德琳喜欢捉弄人”是什么意思。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那么，”艾德琳正色道，“关于你的性别问题……”
维瑟紧张地看着她。
“我建议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坦白。”艾德琳竖起一根手指，“比如——”
她突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维瑟倒吸一口凉气。艾德琳的脸颊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但在那些伤痕之下，是一张美丽得惊人的脸庞。
更让她震惊的是，艾德琳头顶那对毛茸茸的、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兽耳。
“我也是有秘密的人。”艾德琳的兽耳轻轻抖动，“所以很理解你的感受。”
维瑟的眼眶又红了。她突然扑上去抱住艾德琳：“谢、谢谢你……”
艾德琳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啦，我们该回去了，奥雷格应该等急了。”
她重新戴上面纱，又帮维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黑袍：“记住，下次他再叫你‘老维’，直接揍他。”
维瑟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休息室时，远处，奥雷格正朝这边张望，手里还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久？”他大声问道，“饭都做好了！”
艾德琳推了推维瑟的后背：“去吧，小维妹妹。”
维瑟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脚步。她的心跳得很快，但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