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天空没有昼夜之分，奥雷格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只恶魔。
黑色岩石地上，散落着无数尚未完全消散的飞灰，风一吹，就化作更细的粉末飘向远方。
他的盔甲上沾着几滴黑色的恶魔血液，早已干涸成暗褐色的印记，手里的巨剑却依旧雪亮，没有沾染丝毫灰尘。
奥雷格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后，目光扫过前方的地形。
再往前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隐约能看到几道身影聚在洼地中央，没有传来熟悉的嘶吼和碰撞声，反而有低沉的交谈声顺着风飘过来。
奥雷格皱了皱眉，脚步放得更轻了。
之前遇到的恶魔不是在互殴就是在抢夺资源，从没见过这样聚在一起安静说话的情况。
他握着巨剑的手紧了紧，身体贴着岩石缓缓移动，一点点靠近洼地边缘，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悄悄探头观察。
洼地中央聚着五只恶魔，体型各不相同。
最显眼的是一只长着黑色羊角的恶魔，身形比普通恶魔高大半头，皮肤呈深灰色，爪子上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
但它却没像其他恶魔那样张牙舞爪，反而垂着肩膀，语气里满是烦躁：“王让我们按计划行事，可我觉得这计划根本行不通！那个怪物，说是吾等宿敌，可这哪算宿敌？我们从一开始就没赢过，连对他造成过哪怕一丁点的伤害吗？”
奥雷格的瞳孔微微一缩——“王”？“计划”？“宿敌”？这几个词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他的疑惑。
这计划显然和自己有关，可恶魔的“王”是谁？
它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他压下立刻冲出去的冲动，继续屏住呼吸听着。
羊角恶魔的话刚落，旁边一只体型矮小的恶魔突然跳起来，一拳砸在羊角恶魔的胳膊上。
这只恶魔只有普通恶魔的三分之二高，皮肤是暗紫色的，眼睛却亮得吓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住口！王的命令是绝对的！你以为王会出错？我们只要乖乖按命令干活就够了，少在这里质疑！”
羊角恶魔吃痛地皱了皱眉，却没敢反驳，只是不甘心地嘟囔：“我不是质疑王，只是……只是一想到那个怪物的脸，我就浑身发毛。上次他闯进地狱，一口气杀了我们几千个同胞，连尸体都没留下，这样的家伙，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另外三只恶魔也跟着点头，其中一只长着翅膀的恶魔声音发颤：“是啊，我上次远远看到过他一眼，他手里的剑一挥，我们这边最能打的那个队长就没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要是他再闯进来……”
“闭嘴！”矮小恶魔又呵斥一声，眼神扫过另外三只恶魔，“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王说了，只要计划成功，就算那个怪物再强，也会变成待宰的羔羊。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我们的事，别在这里散播恐惧！”
奥雷格躲在岩石后，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计划成功”？到底是什么计划？他耐着性子继续听，可接下来的对话全是恶魔们对他的抱怨和恐惧。
聊了半天，恶魔们始终没再提“计划”的具体内容，只是反复强调要“按命令做事”。
奥雷格的眼神冷了下来——再等下去也未必能听到更多，不如主动出手，抓个活口问清楚。
他快速扫过五只恶魔，心里已经有了判断：那只矮小的恶魔说话最硬气，还知道“王的命令”，肯定比其他恶魔知道更多内情，留它一命，其他的可以直接清理。
五只恶魔还在争论，根本没察觉到危险降临。
就在这时，一只长相怪异、脑袋上长着三只眼睛的恶魔突然停下附和，侧着耳朵听了几秒，语气里满是疑惑：“等等，你们没觉得不对劲吗？刚才还能听到远处其他家伙斗殴的嘶吼声，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了？那些杂种什么时候这么安分，不打架了？”
这话一出，洼地中央瞬间安静下来。
其他恶魔也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确实，刚才还能隐约听到的碰撞声、惨叫声，此刻全消失了，只剩下风刮过岩石的“呼呼”声，还有它们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那只矮小恶魔脸色猛地一变，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不对劲！那些家伙不可能突然停手，除非……”
它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刺骨的寒意就从背后袭来。
奥雷格知道不能再等了。
既然它们已经察觉环境异常，再拖延只会让这只矮小恶魔更警觉，甚至可能触发它的自保手段。
他早已将自己的魔力与小托传来的魔力融合，顺着手臂注入巨剑，变成白光的巨剑被红色的能量环绕，却没发出丝毫声响。
下一秒，奥雷格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岩石阴影，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直扑洼地中央的恶魔群。
那三只还在愣神的恶魔。
羊角恶魔、翅膀恶魔，还有另一只普通恶魔，连转头看清来人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剑光划过身体。
“唰！唰！唰！”
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三只恶魔的身体瞬间被切成碎片，黑色的血液还没来得及喷溅，就随着尸体一起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它们到死都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自己。
只有那只暗紫色的矮小恶魔，在察觉到寒意的瞬间就想转身逃跑，可它的速度在奥雷格面前慢得像蜗牛。
它刚抬起脚，身体还没来得及转动，就感觉到四肢传来一阵剧痛，奥雷格的巨剑精准地扫过它的四肢关节，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咔嚓！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矮小恶魔的四肢瞬间与身体分离，黑色的血液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溅在岩石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失去支撑，重重摔在地上，剧痛让它发出凄厉的尖叫：“啊——！是你！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奥雷格停下脚步，握着巨剑站在它面前，眼神冰冷地看着它在地上挣扎。
周围的飞灰还在缓缓飘散，洼地中央只剩下矮小恶魔的惨叫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奥雷格没有立刻问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剧烈的疼痛和突如其来的恐惧，会让这只知道内情的恶魔更快崩溃。
他不需要急着追问，只需要等它从极致的恐慌中稍微缓过神，再一点点挖出关于“王”和“计划”的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