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云海之上,一艘通体由月光白玉雕琢而成的飞舟,如梦似幻般缓缓降落。
飞舟之上,站着十数名女修,个个白衣胜雪,气质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为首的那名女修,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云袖飘飘,身形仿佛与周遭的云雾融为一体。
五官精致绝伦,却偏偏蒙着一层不真切的朦胧水雾,让人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她的具体样貌,只觉惊艳,转头却又会瞬间忘记,只留下一道模糊而完美的印象。
洛星下意识地凝神望去,试图看穿那层水雾,不料神识刚一触及,便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他心中一凛,连忙收回目光。
“百幻殿的人,修的是画皮一道,最擅长魅惑人心,一颦一笑皆是幻境。”
玉流苏的声音在洛星耳边响起,“与她们交手,最忌讳直视她们的眼睛。”
洛星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
幻术?这不就是精神攻击么。
他目光扫过那些百幻殿的女弟子,一个个都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似的,可洛星总觉得她们身上透着一股子妖气。
正想着,又一艘华丽的飞舟破云而来。
这艘飞舟通体由暖玉打造,船首雕着一对比翼鸟,还未降落,便有一股温情脉脉、惹人相思的气息弥漫开来。
“我们相思殿的人来啦!”宁幽儿兴奋地跳了跳,朝着飞舟用力挥手。
飞舟上,为首的是一位看起来温婉动人的女子,见到宁幽儿,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微微颔首。
与其他殿清一色的女弟子不同,相思殿的队伍里,还站着三四个男弟子。
这些男弟子个个样貌俊朗,气质各异,有的阳光开朗,有的忧郁深沉,站在女弟子身旁,看起来倒也般配。
洛星摸着下巴,终于是见到其他正常的男修了。
他捅了捅身边的玉流苏:“姐姐,他们也是炉鼎?”
“胡说什么。”玉流苏白了他一眼,“相思殿主张情爱双修,阴阳调和,殿中男女弟子皆可结为道侣,互为炉鼎,共同精进。和我们极乐殿这种单纯采阳补阴的路子不一样。”
洛星懂了。
说白了,极乐殿是单向充电,只进不出。
相思殿是双向快充,互惠互利。
他正琢磨着哪种模式更科学,广场上的气氛却骤然一冷。
像是三伏天里泼下一盆冰水,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洛星抬头望去。
最后一艘飞舟到了。
那是一艘通体漆黑如墨的飞舟,船身没有任何装饰,就像一口浮在云端的巨大棺材,散发着死寂与冰冷的气息。
飞舟上站着十几道身影,有男有女,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袍,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们一出现,整个广场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
“忘情殿……”林菲儿下意识地抓住了洛星的衣袖,声音里透着一丝畏惧。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宁幽儿,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洛星看着那些人,眉头微蹙。
这些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仿佛他们已经主动抛弃了七情六欲,化作了一具具只会修行的行尸走肉。
“忘情殿修的是无情道。”玉流苏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凝重,“他们认为情欲是修行路上的最大阻碍,想要证得大道,必先斩断七情,舍弃六欲。”
“所以他们……”
“会主动抹去自己的情感,包括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喜怒哀乐。”玉流苏解释道。
“你现在看到的,还只是一些刚刚踏上无情道的弟子。真正将无情道修至大成的长老,甚至会让你感觉不到祂是一个人。”
洛星听得心里直发毛。
为了修行,连人都不要做了?这帮人也太极端了。
他无法理解这种修炼方式,在他看来,没了喜怒哀乐,就算成了仙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个快活的凡人。
“那他们殿里的男弟子,也修这个?”洛星忍不住问。
“自然。”玉流苏点头,“在忘情殿,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同道。他们斩断情丝,心中只有大道,男女双修在他们看来,与左手握右手无异。”
洛星嘴角抽了抽。
行吧,你们牛逼。
他算是看明白了,合欢宗四殿,简直是四个极端。
极乐殿,只要爽。
百幻殿,玩虚的。
相思殿,谈感情。
忘情殿,不要命。
“记住,非必要不要跟他们接触。”玉流苏凝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忘情殿的弟子都非常危险,容易走极端。”
洛星闻言心头一凛,不由得想起了柳青眉那个同样修了无情道的师尊。
四殿弟子泾渭分明地站在广场的四个角落,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难以言喻的浩瀚威压自云端之上的合欢殿中降下。
威压并不刻意针对谁,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一双眼睛在九天之上漠然地注视着自己。
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一道身影踏着云雾,自合欢殿深处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着墨绿宫裙的女子,容颜绝色,身段婀娜,眉眼间却带着化不开的哀愁。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哀婉的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成了整个天地的中心。
相思殿殿主,墨清柔。
“恭迎相思殿主!”
所有长老,都齐刷刷地躬身行礼,见状弟子们连忙跟着行礼。
在场弟子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殿主真容,一个个都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解。
四殿大比虽然是宗门盛事,但说到底,只是年轻一辈的舞台。
往届最多也就是各殿长老带队前来观摩,何曾有过殿主亲临的先例?
尤其来的还是相思殿主,这位在宗门内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闻名的殿主。
“怎么回事?相思殿主怎么会亲自前来?”
“难道这次大比有什么特殊之处?”
弟子们心中翻江倒海,低声的议论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洛星心里也犯嘀咕,他知道,那位殿主就是宁幽儿的师尊。
她来这里,难道真是为了给自己的宝贝徒弟撑场子?
就在这时,墨清柔美眸淡然地扫过全场,在掠过洛星时,竟停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