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期特殊办法嘛! 孙涛搓着手,额头上的汗珠子往下掉,李主任都认识到错误了......
认识错误? 钱磊
地把承诺书摔在钢板上,震得钢板嗡嗡响,当初他让保卫科锁我禁闭室门时咋不认错?断我三天水粮时咋不认错?现在饿疯了才想起认错?阎王爷都不收这时候的后悔药!
他抱起胳膊盯着孙涛,眼神跟刀子似的:回去告诉王建军,这条件太丰厚,我消受不起。副科长当不起,翻倍工资挣不着,家属房留给李奋斗娶媳妇 —— 让他继续折腾,看能不能把红星厂折腾活了。
钱科长! 孙涛急得直跺脚,鞋跟都快磨平了,工人真快饿疯了!昨天半夜有人去仓库偷煤,被保卫科逮住了,哭着说孩子三天没吃饱饭......
偷煤? 钱磊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当初我被诬陷偷东西时,他们不都看得挺乐呵吗?现在知道饿了?早干啥去了?
他突然提高嗓门,震得孙涛耳朵嗡嗡响:孙主任,最后说一遍,红星厂的事我管不着。当初你们咋对我的,现在就自己受着 —— 这叫报应,懂吗?
孙涛看着钱磊眼里的决绝,俩腿一软差点跪下:好你个钱磊!你会后悔的!红星厂要是垮了,你也别想好过!
后悔? 钱磊转身收拾工具箱,声音里带着不屑,我最后悔的是当初对你们这群白眼狼掏心掏肺。至于工业部? 他嗤笑一声,我现在为军工厂做事,为前线供钢材,你看他们是查我,还是先抓你们这群蛀虫。
他朝门口喊了一嗓子:赵科长!
来了! 跟打雷似的嗓门响起,一个壮汉 噔噔噔 跑进来,腰里别着枪,胳膊比孙涛大腿还粗,钱科长啥事?
把这位孙主任送出去。 钱磊头都没回,手里的扳手转得
响,以后红星厂的人再来,直接拦在门外 —— 谁敢闹事,按特务处理,先关起来再说!
赵科长的手跟铁钳似的抓住孙涛胳膊,孙涛疼得
叫,挣扎着想再说两句,怀里的承诺书掉在地上,被赵科长
踩了个黑脚印。钱磊你记着...... 骂声越来越远,最后被仓库门
一声关在了外面。
旁边扛钢管的老郑啐了口唾沫:这帮人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原子弹都炸不透。
甭提了。 钱磊继续量钢板,笔尖在记录本上划拉,真以为我是救世主转世。
就是! 老郑往地上吐了口浓痰,当初他们把你关禁闭,饿得你啃墙皮的时候咋不想想?现在想起求你了?就该让他们饿着,饿醒了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王八蛋!
钱磊笑了笑没接话,拿起钢板对着光看 —— 钢板光滑得能照见人影,就像他现在的日子,累点但亮堂,不用提防背后捅刀子。
孙涛被拖出军工厂时,天阴得跟要塌下来似的。捡起被踩脏的承诺书,团成一团塞裤兜里,跟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直哆嗦。门卫大爷正擦着枪哼小曲,见他这熊样撇撇嘴:早跟你说没用吧?钱科长骨头比咱军工厂的特种钢还硬。
孙涛没吭声,低着头往回走。风卷着沙子打在脸上,跟小刀子割似的疼。路过红星厂家属区时,他特意绕了个大圈 —— 就他这丧样回去,非被工人扒层皮不可。
办公室里,王建军和李怀德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等着。见孙涛空着手进来,王建军心
一下:没成?
孙涛点点头,掏出皱巴巴的承诺书扔桌上:他说...... 说红星厂是报应。
李怀德抓起就要撕,被王建军一把夺过去。王建军展开纸,看着自己连夜写的条件,突然
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好一个钱磊!比我王建军硬气!
他把承诺书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去备车!去工业部!就算跪下求,也得把材料弄来!
李怀德愣了:厂长您这是......
不然等工人拆厂门? 王建军瞪着他,眼珠子里全是红血丝,从现在起,你暂停职务闭门思过!
李怀德张着嘴说不出话 —— 这辈子没见过饿疯的工人耍横,更没料到自己会栽在这上面。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
响,跟谁在砸门似的。他突然觉得,红星厂的天,怕是真要塌了。
而军工厂仓库里,钱磊正对着钢板笑。
钱磊握笔的手紧了紧 —— 这才是他该干的事。
至于红星厂那些人的死活?
管他呢。
......
红星厂的铁皮喇叭哑了三天,这天突然
响了两声,跟快咽气的蛤蟆似的,把蹲在食堂门口的工人吓了一哆嗦。众人以为要发粮,个个支棱起耳朵,结果传出王建军破锣似的嗓音:全体工人到操场集合,有重要通知!
怕不是要宣布散伙吧? 锻工车间的赵铁蛋往地上啐了口浓痰,手里的铁皮饭盒空得能当铜锣敲,再不开工,老子就去供销社抢粮了!
旁边的小周抱着膝盖,眼窝陷得跟俩黑窟窿,嘴唇干裂起皮:我家娃昨天饿哭了半夜,现在看见墙皮都想啃两口。
人群稀稀拉拉往操场挪,跟一群没头苍蝇。赵铁蛋走在前头,脊梁骨挺得笔直,饭盒挂脖子上
乱响 —— 故意让领导听听,这是饿肚子的动静。
操场主席台上,王建军背着手踱步,脸黑得跟刚从煤堆里捞出来;李怀德站旁边,袖口沾着块油渍,瞅着就丧气;孙涛蹲台角抽烟,烟灰掉了一裤腿,谁问话都只摇头。
这是要干啥? 人群里有人嘀咕。
怕是要停产吧?
停产?喝西北风去?
窃窃私语跟潮水似的漫上来。赵铁蛋突然扯嗓子喊:王厂长!别绕弯子了!钱磊到底回不回来?再不发粮,我们可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