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楼的灯早就熄了,只剩下雕塑教室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沈清欢的手指在陶土上轻轻摩挲,凤凰的羽翼已经成型,但尾部的细节还需要精修。
她的右手腕还缠着固定带,稍微用力就会传来尖锐的疼痛,可她不能停下。
明天就是期中展览。
如果她交不出作品,系里就会取消她的参展资格。
如果她失去这次机会,她可能再也拿不到奖学金。
如果她拿不到奖学金,她就没办法继续留在这所学校。
——她不能输。
尤其是,不能输给陆承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
沈清欢的呼吸微微发紧,她总觉得今晚的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清欢的手指猛地僵住,她缓缓抬头,视线撞上了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
陆承渊。
他站在门口,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滴着水,锋利而危险。
沈清欢的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了工作台。
你……怎么进来的?
陆承渊没回答,只是缓缓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扫过她面前的凤凰雕塑,最后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手恢复得不错。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可沈清欢却觉得浑身发冷。
托你的福。 她咬牙,手指攥紧了雕塑刀。
陆承渊轻笑了一声,伸手抚上凤凰的翅膀,指尖在陶土上轻轻划过。
做得不错。
可惜,明天它不会出现在展览上。
沈清欢的瞳孔骤然紧缩。
什么意思?
陆承渊抬眸看她,眼底一片冰冷。
字面意思。
他猛地抬手——
凤凰雕塑被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沈清欢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下一秒,她几乎是扑了过去,跪在地上,颤抖着去捡那些碎片。
你疯了?! 她的声音嘶哑,眼眶瞬间红了。
陆承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只蝼蚁。
沈清欢,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
沈清欢的手指被陶土碎片划破,血珠渗出来,可她顾不上疼,只是死死盯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承渊蹲下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我想让你记住——
你欠雪宁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的手指用力,沈清欢疼得皱眉,可她没有躲,只是死死盯着他。
我没有害她。
没有? 陆承渊冷笑,猛地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她面前。
照片上,是江雪宁跳楼前最后的身影。
沈清欢的呼吸一滞。
这不可能……
陆承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沈清欢,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沈清欢猛地站起来,声音发抖。
那天是她打给我的电话,我根本不知道!
陆承渊冷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约她在台见面?
沈清欢的眼泪终于砸下来。
我没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
够了! 陆承渊猛地将她拽到面前,声音低得可怕。
沈清欢,你欠她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冰冷的触感让沈清欢浑身发抖。
你不是喜欢雕塑,画画吗?
那我就毁了你的手。
你不是想毕业吗?
那我就让你永远拿不到学位。
你不是想逃吗?
那我就让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沈清欢的呼吸急促,眼泪模糊了视线,可她死死咬着牙,不肯求饶。
陆承渊……
你恨错人了。
陆承渊的眼神一暗,猛地低头——
教室的门被人狠狠踹开!
放开她!
江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把消防斧,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陆承渊缓缓松开沈清欢,转身看向江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又来英雄救美?
江临没说话,直接冲了过来,一斧头劈向陆承渊!
陆承渊侧身躲开,反手抄起一旁的铁棍,狠狠砸在江临背上!
江临! 沈清欢尖叫一声,扑过去想拦,却被陆承渊一把拽住头发拖了回来。
心疼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残忍。
那你就好好看着,他是怎么因为你废掉的。
江临咳出一口血,却还是撑着站起来,眼神凶狠。
陆承渊,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陆承渊冷笑,松开沈清欢,走向江临。
对,我是疯子。
可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沈清欢看着江临被陆承渊一拳砸倒在地,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她的心脏几乎停跳。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猛地抓起地上的雕塑刀,冲向陆承渊——
陆承渊!
陆承渊回头,还没反应过来,沈清欢已经狠狠一刀划向他的手臂!
嘶—— 鲜血瞬间涌出,陆承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沈清欢,你找死?
沈清欢握着刀,浑身发抖,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再碰他一下,我就杀了你。
陆承渊盯着她,突然笑了。
好啊,那你试试。
他一步步逼近她,沈清欢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
陆承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沈清欢,你以为你能反抗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扭曲的占有欲。
你逃不掉的。
沈清欢的眼泪砸下来,可她死死咬着牙,不肯屈服。
陆承渊……
我恨你。
陆承渊的眼神一暗,低头就要吻下来——
江临从背后一棍子砸在陆承渊头上!
陆承渊闷哼一声,踉跄着松开沈清欢,转身一拳砸向江临!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沈清欢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够了……够了……
她的眼泪砸在地上,混着陶土的碎片。
雪宁……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仿佛上天也在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