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陆承渊的睫毛上投下细碎金光。
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收到的邮件——江临发来的沈清欢近照。
照片里她正在雕塑教室打磨一尊人像,专注的侧脸让他想起七年前初见她时的模样。
“陆总,雪小姐的航班十点落地。”助理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
陆承渊熄灭屏幕:“备车。”
机场接机口,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孩推着行李箱出现。
陆承渊呼吸一滞——江雪莉比照片上更像她姐姐。
同样的及腰黑发,同样的杏仁眼,连微笑时左颊的梨涡都如出一辙。
“承渊哥!”雪莉扑进他怀里,柑橘香水的味道与雪宁常用的那款一模一样。
陆承渊身体僵硬片刻,轻轻拍她的背:“路上辛苦。”
“给你带了礼物。”雪莉献宝似的举起手腕,梵克雅宝手链在阳光下闪烁。
“和姐姐那条同款,我特意买了情侣链。”
回程车上,雪莉叽叽喳喳说着留学趣事。
陆承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想起今早照片里沈清欢空荡荡的手腕——三年前他送的那条钻石手链,她果然从未戴过。
“直接去美术馆。”陆承渊突然吩咐司机,“雪莉的欢迎宴安排在那里。”
助理欲言又止:“可是沈小姐今天在馆布展...”
“正好。”陆承渊嘴角勾起冷意,“让雪莉看看真正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美术馆三楼展厅,沈清欢正跪在地上调整射灯角度。
这尊名为《赎》的青铜雕塑是她耗费半年心血的作品,扭曲的人体在灯光下投射出十字形阴影。
“清欢姐,陆总来了!”实习生慌张跑来,“还带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
话音未落,展厅门口传来清脆的笑声。沈清欢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逆光中,陆承渊臂弯里挽着的女孩,俨然是少女时期的江雪宁。
“这是雪莉,雪宁的妹妹。”陆承渊的声音在空旷展厅回荡,“刚从意大利学成归来。”
雪莉好奇地打量沈清欢:“你就是姐姐常说的那个...很有天赋的学妹?”她故意停顿,如愿看到沈清欢脸色苍白。
“沈小姐正在准备个展。”陆承渊带着雪莉走向《赎》,“可惜始终突破不了瓶颈。”
雪莉突然指着雕塑惊呼:“这个伤痕...和姐姐锁骨上的胎记好像!”
沈清欢握紧手中的螺丝刀。三年的现场,确实是她最先找到雪宁血肉模糊的尸体。
“巧合。”她声音干涩。
陆承渊却突然暴怒,一把扯下展牌砸在地上:“撤展!”
“凭什么?”
“就凭我是策展人!”陆承渊逼近她,眼中翻涌着沈清欢看不懂的情绪,“或者你更想听我说,就凭我是陆承渊?”
雪莉轻轻拉住陆承渊衣袖:“承渊哥,别为这种人生气。”
她转头对沈清欢甜甜一笑,“沈小姐,其实我是你的粉丝呢。听说你当年那些获奖作品,都是姐姐帮你改的?”
沈清欢感觉有冰锥扎进心脏。那些深夜画室里,分明是雪宁哭着求她帮忙修改参赛作品。
“雪莉,”陆承渊语气突然温柔,“去看你姐姐的《涅盘》吧,我把它借来了。”
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刺痛了沈清欢的眼睛。
她蹲下身捡起破碎的展牌,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指。
血珠滴在雕塑基座上。
手机震动,江临发来消息:「陆承渊带雪莉去美术馆了?别硬扛,我马上到。」
沈清欢闭眼深呼吸。
再睁眼时,她走进消防通道,从暗格取出偷藏的档案袋。
欢迎宴设在美术馆天台。
陆承渊包下整个顶层,香槟塔在夜色中闪烁。
雪莉穿着雪宁留下的Valentino礼服,接受着众人的赞美。
“令姐若在天有灵,一定很欣慰。”某集团董事长举杯。
雪莉眼眶微红:“其实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承渊哥幸福。”
站在角落的沈清欢握紧酒杯。她本不该来,但陆承渊派人传话——“不到场就永远别想拿回雪宁的遗物”。
“看来沈小姐很擅长自取其辱。”
江临不知何时出现,递来热毛巾敷在她受伤的手指上。
沈清欢摇头:“我必须知道雪宁临终前想告诉我什么。”
宴会高潮时,陆承渊牵着雪莉走到天台中央:“在此宣布,雪莉将出任陆氏艺术基金会理事长。”
掌声中,雪莉突然看向沈清欢:“听说沈小姐最近在申请基金会赞助?正好我带了评审资料。”
助理搬来投影设备,雪莉微笑着打开文件夹:“您的《赎》理念很好,不过...”她切换幻灯片,展示出沈清欢三年前的旧作《茧》,“这和意大利艺术家cecilia2015年的作品很像呢。”
全场哗然。沈清欢不敢置信地抬头——那分明是她大二时的课堂作业,连教授都说是突破性创作。
“巧合的是,cecilia是姐姐在佛罗伦萨美院的导师。”雪莉泫然欲泣,“姐姐生前最痛恨抄袭...”
陆承渊猛然摔碎酒杯:“够了!”
沈清欢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后退,直到后背撞上露台栏杆。
她看见陆承渊大步走来,以为他要发难,却被他一把拽到身后。
“投影仪连接的是谁电脑?”陆承渊冷声问技术员。
技术员战战兢兢指向雪莉的助理。
“查!”陆承渊命令安保,“我要知道图片源头。”
雪莉脸色微变:“承渊哥,你怀疑我造假?”
“我怀疑有人利用死者的名誉。”
陆承渊目光如炬,“雪宁从不去佛罗伦萨,她对向日葵过敏——而cecilia工作室种满向日葵。”
沈清欢怔怔望着陆承渊的侧脸。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图片确系合成。雪莉的助理扛下所有责任,但众人探究的目光已经变了。
宴会不欢而散。陆承渊命人送雪莉回公馆,却把沈清欢堵在电梯口。
“为什么不说?”他声音沙哑。
“说了你会信吗?”沈清欢轻笑,“在你心里,我永远是嫉妒雪宁的抄袭者。”
电梯镜面映出他们纠缠的身影。
陆承渊突然扯开领带缠住她手腕,低头咬在她锁骨上,留下与《赎》如出一辙的伤痕。
“疼吗?”他抵着她额头喘息,“雪宁车祸时比这疼千百倍。”
沈清欢仰头吞回眼泪。
陆承渊动作顿住。
“陆承渊,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电梯门开,等候的江临见状冲过来。陆承渊却抢先抱起沈清欢走进地下车库,把她塞进跑车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