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陆沉渊的车无声地滑过街道,最终停在街角一处不起眼的阴影里。
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对面是一家格调雅致的西餐厅。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如同精心布置的舞台,将里面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靠窗最好的位置,坐着程洛和沈清欢。
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布,水晶杯折射着柔和的灯光。
程洛姿态闲适,正笑着将一份甜点推向沈清欢的方向。
沈清欢低着头,几缕发丝滑落,遮住了小半张脸,但能看到她唇角抿起的一点很浅的弧度。
那份温顺的、放松的姿态,是陆沉渊在她脸上极少捕捉到的神情。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地收拢,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晚餐似乎接近尾声。
沈清欢从她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素描本,翻开几页,指尖在上面点了点,似乎在解释什么。
程洛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落在纸页上。
隔着车水马龙的喧嚣和厚厚的玻璃,陆沉渊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看得分明。
程洛的唇形清晰地动了几下,然后,他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叹。
更刺眼的是程洛接下来的动作。
他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指向素描本的某处,指尖甚至轻轻地、短暂地触碰到了纸页的边缘,距离沈清欢搁在纸页上的手,不过寸许。
他的动作流畅而亲昵,带着一种圈内人才有的、对作品的熟稔和珍视。
沈清欢没有躲闪,反而因为他的话,唇边那点微弱的弧度加深了些许,眉眼似乎也弯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带着被认可的小小雀跃的笑意,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陆沉渊的眼底。
车窗外流光溢彩的世界瞬间褪色、扭曲,只剩下对面玻璃窗里那个碍眼的画面。
一股冰冷的戾气无声地爬上他的眉梢,眼底深处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性能卓越的座驾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将那片刺目的灯火和人影狠狠甩在身后。
夜色深重。
迈巴赫驶入别墅区,最终停在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前。
整座别墅如同沉入墨海的巨兽,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毛。
沈清欢推开车门,鞋跟敲在冰冷的石阶上,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孤清。她摸索着打开别墅厚重的门锁,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合拢,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微弱的光源和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旷、冰冷的气息,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带来的无形压力。
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撞击着肋骨。
不敢开灯,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她只能慌乱地从手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因为莫名的紧张而有些发僵,划亮屏幕。
微弱的光线,仅仅能照亮脚下的地板。她不敢开灯,怕吵到其他人,平时这会儿应该都是开着灯的,怎么今天晚上灯关的怎么这么早。
其他人也不见踪影,沈清欢没有多想,她只想赶紧回到房间,洗澡躺下睡觉,这几天太累了。
她借着这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心跳声在死寂中放大,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神经上。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勉强辨认着沙发、茶几模糊的轮廓。
就在她即将绕过客厅中央那片的区域时——
一股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混杂着顶级威士忌辛辣气息的酒味,猛地席卷而来,瞬间包裹了她!这气味霸道、灼热……
“啊!”沈清欢短促的惊叫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狠狠捂了回去。
那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像烧红的铁钳。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大力量猛地将她拖拽过去!
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被狠狠地掼进一片坚硬而滚烫的怀抱里,脊背重重撞上男人坚实的胸膛,撞得她眼前发黑,手机脱手飞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那点微弱的光源瞬间熄灭。
她甚至来不及挣扎,下巴就被另一只同样滚烫的手用力捏住,强迫她抬起脸。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脸上,带着毁灭性的侵略感。
黑暗中,男人低沉的、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挟裹着浓烈的酒精气息和某种濒临爆发的、令人战栗的戾气,重重地砸在她唇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他夸你的时候……”
滚烫的、带着酒气和绝对掌控意味的吻,带着惩罚和掠夺的凶狠,不容分说地重重压了下来,碾过她因惊骇而颤抖冰凉的唇瓣,力道大得像是要直接烙下印记。
“……你也这样对他笑?”
唇齿间溢出的质问,含糊却又清晰无比,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怒火。
那吻短暂地、粗暴地离开一瞬,给她一丝喘息的缝隙,却又在下一秒更凶狠地覆压上来,带着一种要将她彻底吞噬拆解的蛮横,冰冷的命令砸进她因缺氧而嗡鸣的耳膜:
“回答我!”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威士忌气息裹挟着男人滚烫的体温,隔着衣服传到她身上来,瞬间将沈清欢吞没。
那突如其来的、凶狠的吻落下来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所有的思绪、感官,都在那一瞬间被炸得粉碎,只剩下嗡嗡的蜂鸣在颅腔内疯狂震荡。
陆沉渊……是陆沉渊!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最初的惊骇和抗拒,在他绝对的力量压制和不容分说的掠夺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指尖冰凉,徒劳地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却推不开分毫。
“陆承渊你喝……”尾音消失在了后面……
陆沉渊的吻,带着一种与此刻暴戾气息。
他的唇齿滚烫,带着浓烈的酒精味道,起初是粗暴的碾压和啃噬,带着惩罚的意味,仿佛要将什么烙印刻进她的灵魂深处。
可就在沈清欢被那痛楚和窒息逼得快要晕厥时,那吻却陡然间变了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