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一点小问题。”
她飞快地回答,语气生硬,只想立刻逃离: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绕过他,就要往电梯方向走。
“小问题?”
程妄一步跨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沈清欢,我刚才听到了!肺动脉高压,需要肺移植!这能是小问题?陆承渊呢?陆家呢?他们知不知道?你就打算自己扛着?”
他连珠炮似的追问,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沈清欢紧绷的神经上。
“这不关你的事!”
“程警官,我的身体,我的事情,不需要向你汇报!更不需要陆家知道!请你让开!”
她试图推开他,但力量悬殊,纹丝不动。
“不需要知道?”
程妄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她强撑的脆弱和眼底的绝望,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担忧涌起。
“沈清欢,这是要命的事情!八十万手术费,后续治疗更是无底洞!你一个人怎么扛?你知不知道这种病拖下去有多危险?陆承渊他……”
“够了!”
沈清欢厉声打断他,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的死活,跟陆承渊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程妄,收起你假惺惺的关心!当年抓我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好心,让开!”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搡着他。
就在两人在医院大厅入口处拉扯僵持。
“放开她。”
沈清欢和程妄同时一僵,循声望去。
医院门口明亮的玻璃旋转门外,停着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宾利。
陆承渊不知何时已下车,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得近乎完美,但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凝聚着骇人的风暴,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瞬间都低了几度
“你们在做什么?!”
沈清欢和程妄同时一僵,循声望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欢脑中一片空白。
陆承渊几步就跨到两人面前,视线扫过程妄还抓着沈清欢手臂的手,然后猛地出手,一把将沈清欢用力扯到自己身后。
他的力道极大,沈清欢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陆承渊,你弄疼她了!”
程妄看着沈清欢痛得蹙眉,脸色一沉,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
陆承渊却将沈清欢牢牢禁锢在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程妄的视线。
他微微抬起下巴,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程妄,眼神锐利如鹰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浓重的鄙夷。
“程警官,”
陆承渊的声音低沉缓慢:“真是巧遇不断。怎么,上次在学校没抓够人,现在改行在医院门口骚扰我的……‘妹妹’了?”
他刻意在“妹妹”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沈清欢在陆家,名义上是老太太认的干孙女,是陆承渊的“妹妹”。
程妄迎上陆承渊充满压迫感的视线,毫不退缩,眼神同样冷冽:
“陆总,与其关心我为什么在这里,不如先问问你的好‘妹妹’,她一个人跑到心外科专家门诊做什么?
脸色白得像纸,走路都打飘,你这个当‘哥哥’的,难道一点都没察觉?”
他试图点出沈清欢的异常,但并未直接说出“肺移植”,怕彻底激怒陆承渊反而对沈清欢不利。
陆承渊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移向被他钳制在身后的沈清欢。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那浓重的黑眼圈,以及她下意识想要藏到身后的、装着厚厚病历的袋子。
心外科专家?脸色惨白?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迅速窜入陆承渊的脑海,结合之前老太太忧心忡忡的叮嘱,瞬间点燃了他胸腔里积压的怒火和深深的厌烦!
又是这一套!
他猛地收紧手指,沈清欢痛得低呼一声,感觉手腕的骨头真的要断了。
陆承渊俯视着她,眼神冰冷刺骨,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沈清欢,我真是小看你了。为了博取奶奶的同情,为了在陆家站稳脚跟,你还真是煞费苦心,花样百出啊?”
沈清欢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巨大的屈辱和冤屈让她浑身都在发抖:“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
陆承渊冷笑一声:
“装病装到心外科专家那里去了?还特意选了程警官在场的时候‘发病’?
演得可真够逼真!怎么,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拿着伪造的病历单,跑到奶奶面前哭诉,说我陆承渊薄情寡义。
连‘妹妹’生病都不管不顾?好让奶奶再给你塞钱,塞项目?就像那个程洛工作室的‘大单’一样?!”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沈清欢的心脏!
“我没有!我没有装病!”
沈清欢声音嘶哑地反驳,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胡说八道!”
“没有?”
陆承渊的怒火更盛,他猛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折叠的文件,正是他今天来医院的目的——老太太让他查的沈清欢上次常规体检报告的复印件!
他两根手指夹着那份薄薄的报告,几乎要戳到沈清欢的脸上,声音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看看!‘轻度贫血’!这就是你上次体检的结果!这就是你让奶奶担心得睡不着觉的理由?
这就是你此刻脸色惨白、楚楚可怜博取同情的资本?!沈清欢,你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为了钱,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连警察都成了你演戏的道具?!”
他将那份“轻度贫血”的报告狠狠甩在沈清欢身上。
纸张飘落在地,像是对她最大的嘲讽。
沈清欢看着地上那份轻飘飘的报告,又看看眼前陆承渊那张写满了“我看透你了”的冰冷俊脸,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辩解欲望。
解释?对一个认定你满嘴谎言、心机深沉的人解释?多么可笑!
“陆承渊!你混蛋!”
程妄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
他亲眼看到沈清欢在诊室里的绝望哀求,亲耳听到医生那沉重的宣判,此刻看着陆承渊如此冷酷无情地污蔑她、羞辱她,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她真的病了!病得很重!需要立刻手术!那份报告是过时的!你……”
“程警官!”
陆承渊厉声打断,他不再看程妄,仿佛对方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倾泻在沈清欢身上。
“这是我们陆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收起你那套‘英雄救美’的把戏!她沈清欢是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
他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猛地攥紧沈清欢那只已经痛到麻木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强硬地拽着踉踉跄跄、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沈清欢,像拖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大步走向那辆黑色的宾利。
司机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恭敬地打开了后座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