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回到家,转身就上楼回了自己房间。徐芋苑一看,不用猜都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苏长青停好车进屋,没见到女儿人影,便问徐芋苑:“依依呢?怎么一回来就看不见人了。”
徐芋苑笑道:“还能去哪,回房间给你女婿打电话了呗。”
苏长青点点头,“不是才分开吗,怎么又打上了?”
“小情侣刚在一起,正是热乎的时候,多联系联系不是很正常嘛。”
回到自己温馨的卧室,苏依依反手锁上门,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邓麟轩的视频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屏幕那端出现了邓麟轩的身影。他似乎也刚回到房间,背景是他在军区大院里那间简洁规整、略带军事风格的卧室。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灯光下少了几分白天的清冷,多了些居家的柔和。
“到家了?”邓麟轩看着她,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低沉。
“嗯,刚到。”苏依依走到床边坐下,把手机靠在床头柜的摆件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他,“你呢?在干嘛?”
“刚回房间。”邓麟轩言简意赅。他走到书桌旁坐下,手机也随之固定,画面稳定下来,“叔叔……还在‘声讨’你吗?”想起苏长青那无奈又吃瘪的表情,他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苏依依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可不是嘛,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女大不中留,还说我‘叛变’得彻底。”她模仿着苏长青的语气,带着点小得意,“不过我妈帮我说话了。”
“阿姨一直很通情达理。”邓麟轩点评道,随即看向她,“那你呢,后悔‘叛变’了?”
“当然不!”苏依依回答得又快又干脆。她向前凑近屏幕,仿佛这样能离他更近些,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占有欲和笃定,“我这是遵从内心。再说了,我爸就是嘴上说说,他心里对你满意得很,就是舍不得我而已。”
邓麟轩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莹白小脸,和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愫,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他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却并不尴尬。一种静谧安好的氛围在电波中流淌。苏依依很喜欢这种感觉,即使不说话,只是看着屏幕里的他,也觉得满足。
“下周一回羊城?”苏依依换了个话题。
“嗯,周一早上走。”
“这么快……”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虽然知道他向来忙碌,而且羊城和首都距离遥远,但每次离别前,她总是不舍。
邓麟轩听出了她话里的情绪,沉默片刻,说:“你刚回来,多陪陪叔叔阿姨。我过几天还回来。”
“那好吧。反正离周一还早,明天你来找我,不然每次都是我去找你,显得我多死皮赖脸似的。”苏依依说道,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是不是很久没来过我家了?”
邓麟轩略一思索,“嗯,是挺久没去了。”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你来我家找我。”苏依依一锤定音,带着点狡黠,“让你也体验一下‘上门’的感觉。”
邓麟轩看着她那点小心思,觉得好笑,但还是干脆应下:“好。上午十点?”
“行,就十点。”苏依依满意地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我爸妈明天都在家哦,你……正常发挥就行。”
她本想叮嘱两句,但转念一想,邓麟轩何时需要她担心?他那沉稳的气场,在她父母面前只会加分。
“嗯。”邓麟轩依旧简短回应,但眼神里传达出“明白”的意思。
两人又聊了些琐事,比如苏依依在巴黎的见闻,邓麟轩对羊城中学的感受。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苏依依打了个小哈欠,邓麟轩便说:“不早了,去休息吧。”
“好吧,”苏依依揉了揉眼睛,“那你明天记得准时。”
“好。”
互道晚安后,挂断视频,苏依依把手机抱在胸前,在柔软的大床上满足地滚了半圈,脸颊埋进带着清香的被子里,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温热的蜜糖,甜得发暖。
她期待着明天邓麟轩的到来,期待着他们接下来在国内相处的日子。
今天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邓麟轩在家人面前坦然承认关系,以及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快乐。
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身洗漱。对着镜子刷牙时,看见镜中自己眉眼弯弯的样子,忍不住又想起邓麟轩那张清俊却总带几分疏离的脸——唯独在看她时,会冰雪消融。
另一边。
邓麟轩结束通话后,并未立刻起身。他依旧坐在书桌前,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模糊的轮廓。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窗外隐约的风吹树叶声,和远处大院外汽车驶过的闷响。
他习惯于这种安静,甚至依赖它。过于喧嚣的环境会让他难以放松。
就像此刻,他需要一段足够长且安静的“缓冲”时间,让高速运转了一天的大脑逐渐放缓,身体也从社交状态中彻底脱离出来,才能进入睡眠准备。
他没有再碰那本高数书,只是静静坐着,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的虚空里。
脑海里闪过一些碎片画面:饭桌上苏长青故作严肃的脸,苏依依在桌下轻轻碰触他手背的指尖,爷爷那句带着戏谑却不容置疑的“提亲”玩笑,还有……视频里苏依依凑近屏幕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的占有欲和依赖。
这些画面并不让他感到纷扰,反而像溪流般缓缓淌过心间,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归属感。
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虽然在大伯和爷爷奶奶的关爱下长大,哥哥姐姐们也对他极好,但内心深处总有一块是独立于外的,习惯于自己承担和决策。
而苏依依的存在,以及双方家庭自然而然的接纳,像是在他坚固的世界里,打开了一扇透进暖风的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起身,进行睡前的简单洗漱。水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洗漱完毕,他躺到床上,关掉台灯,房间瞬间被黑暗笼罩。
他睁着眼睛,适应黑暗,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轮廓。失眠对他而言是常事,他早已学会与它和平共处——不强迫自己立刻入睡,只是放松身体,放空思绪,等待睡意自然降临。
耳边是无限放大的寂静,偶尔能听到木质家具因温差变化发出的细微“咯吱”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
与此同时,苏依依已经洗漱完毕,敷上面膜,躺在床上刷手机。她点开和邓婉媃的聊天界面,发了条消息:
“婉媃姐,睡了吗?”(附上一个调皮的表情)
邓婉媃很快回复:“还没,刚收拾完。怎么样?跟你的轩轩打完电话了?腻歪完了才想起我是吧?”(后面跟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苏依依笑着打字:“哪有!我这不是来跟你汇报战况了嘛!今天可太精彩了,你都没看到我爸那表情……”
两个女孩隔着屏幕,开始了一场属于姐妹间的深夜卧谈,分享着彼此的心事和趣事。
夜,还很长。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因为心中装着甜蜜的牵挂,连夜色都变得温柔起来。
邓麟轩在黑暗中,不知何时,终于合上眼睛,沉入了睡眠。他的睡颜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但眉宇间是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