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背着陈胖子冲出图书馆侧门时，天刚蒙蒙亮。胖子在背上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挤出半句“窗口三”，随即又陷入昏沉。林深脚步没停，但右掌心的铁纹突然一跳，像是被针扎了似的。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高危预警：检测到灵魂契约波动，目标距离≤200米】。
他猛地刹住脚。
食堂。
只有食堂还开着——尤其是那个该死的窗口三。昨天夜里执念镜最后浮现的那三个字，“小心胖子”，像冰锥一样插进他的脑子。不是警告别人，是警告他对胖子下手。
林深把陈胖子往墙边一放，顺手从他斜挎包里抽出那根桃木柄自拍杆，塞进对方怀里。“守住自己，听见没？别让人靠近你，也别碰任何吃的。”
胖子眼皮颤了颤，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林深转身就跑。
校园主路空荡，晨雾未散。他一路狂奔，穿过教学楼之间的连廊，拐过小卖部，终于看见食堂那扇常年沾着油渍的玻璃门。里面灯光惨白，几个学生模模糊糊坐在桌边吃饭。
他一脚踹开门。
冷风卷着饭香扑面而来——不对劲。太香了。红烧肉、炸鸡排、卤蛋焖饭……所有味道都浓得发腻，像糖浆裹着鼻腔往脑仁里钻。几个学生低头猛扒，筷子敲得餐盘叮当响，没人抬头。
正对门口的窗口三前，站着一个人。
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手里拿着一份金边合同，正笑着递给陈胖子。
胖子站在那儿，双手发抖，眼神涣散，可身体却像被线牵着一样往前倾，手指已经快碰到纸页。
林深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一挥，五根铁钉瞬间离体而出，在空中划出短促的弧线，直击合同边缘。纸张应声撕裂，一半飞起，飘落在地。
他一把将胖子拽到身后，手掌按在桌沿，铁纹滚烫。
系统提示闪烁：【灵魂契约模板识别成功，来源：域外恶魔体系，触发倒计时：3秒】。
“你干什么？”西装男皱眉，语气平静得不像生气，反倒像在劝导迷途的羔羊，“这位同学自愿参与‘天使餐饮’投资计划，签署后每月可领取限量版美食礼包，还能获得创业基金支持。这是好事。”
林深盯着他脸。
五官端正，笑容标准，可眼睛——空的。没有光，也没有情绪，就像两颗打磨过的黑曜石。
“投资？”林深冷笑，“拿命投？”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合同残页，目光扫过页脚。那个倒五芒星标记赫然在目，周围缠绕着细密符文，和昨夜执念镜中的一模一样。
“又是你们。”他咬牙。
西装男轻轻摇头，把剩下半张合同叠好，放进内袋。“年轻人，机会总是留给敢于尝试的人。你这样阻拦，只会耽误别人的命运转折。”
“命运？”林深一把揪住对方领带，猛地往前一拽，“你知道他爸工伤瘫在床上多久了吗？你知道他每天省一顿饭钱给家里寄生活费？你就敢拿这种事当饵？”
西装男没挣扎，嘴角反而扬起一丝笑意：“正因为苦，才更需要甜。我们提供的不是食物，是希望。”
“放屁！”林深松开手，退后一步，五根铁钉悬浮而起，呈扇形列于胸前，“你给的不是希望，是毒药！吃了会上瘾，闻了会失控，签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周围学生终于察觉异样，有人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
“吵什么啊？我还想吃早饭呢……”
话音未落，那人忽然捂住嘴，眼珠一转，直勾勾盯向窗口里的蒸笼。盖子掀开，一股浓郁肉香溢出，他立刻站起身，机械般朝前走去。
不止一个。
又有两人放下碗筷，脚步僵硬地走向窗口三。
林深瞳孔一缩。
这地方已经被污染了。不只是契约，连空气里都渗进了某种引诱执念的东西。
他回头看向胖子，发现这家伙正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牙齿咯咯作响：“别……别让我去……可我饿……我真的好饿……”
林深一脚踢翻最近的餐桌，铁钉疾射而出，钉入地面，形成一道弧形封锁线。他低喝：“待在原地！谁敢往前一步，我就让他尝尝金刚钉穿喉的滋味！”
人群愣住。
西装男叹了口气，仿佛面对的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何必呢？我们都想过得更好，不是吗？我只是提供一条捷径。不需要修炼，不需要牺牲，只要签个名，就能天天吃到梦里的饭菜。”
他说着，左手缓缓抬起，小指上的黑铁戒指泛起幽光。
林深掌心一震，系统再次弹出提示：【检测到怨气吸收装置，正在抽取周边负面情绪强化契约效力】。
“你根本不是什么企业代表。”林深声音沉下去，“你是来收债的。”
西装男微笑不变：“善意从不问出处。”
话音刚落，他身后空气骤然扭曲，三条血肉触须破空而出，如同活蛇般缠上天花板的日光灯管。咔嚓一声，灯管爆裂，玻璃碎片混着电流火花洒落。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接连炸开。
食堂灯光忽明忽暗，明时照见西装男依旧站立如初，暗时却能瞥见他肩背鼓动，仿佛有东西在皮下蠕动。
饭菜气味变了。
刚才还香得诱人，此刻竟透出腐臭，像是炖烂的肉混着铁锈味，呛得人反胃。
林深不动。
他知道不能退。
一旦退，胖子就会被拖回去；一旦乱，这群被香气蛊惑的学生就会集体扑向窗口，成为下一个祭品。
他右手摊开，五根铁钉缓缓旋转，尖端对准西装男眉心。
“你说你是来帮人的。”林深一字一顿，“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的影子，都在发抖？”
果然。
那些走向窗口的学生，脚下影子歪斜颤抖，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西装男终于收了笑。
“天真。”他轻声道，“凡人追逐欲望，本就是自愿沉沦。我只是……推了一把。”
他抬手，黑铁戒指猛然一亮。
刹那间，所有熄灭的灯同时闪亮，刺目的白光充斥空间。林深本能闭眼，耳边却传来密集的爬行声——像是无数湿滑的肢体在桌椅间游走。
他睁眼。
六条血肉触须已完全探出，垂落地面，末端分叉如舌，缓缓蠕动。每一条都粗如手臂，表面布满细小吸盘，沾着暗红黏液。
西装男站在中央，身形未变，可整个人的气息已截然不同。那身昂贵西装绷得发紧，肩胛处裂开缝隙，露出底下不断搏动的肉团。
“你阻止不了交易。”他说，“饥饿是最原始的弱点，而我，专治贪馋之魂。”
林深将胖子往角落一推，吼道：“划圈！用桃木杆！现在！”
胖子哆嗦着举起自拍杆，在地上胡乱画了个圈。一圈刚成，空气中便荡开一层微弱金光，勉强撑起一人大小的庇护区。
林深站定原地，五根铁钉悬于身前，组成防御阵型。
“你错了。”他说，“我不是要阻止交易。”
他指尖一动，铁钉齐齐转向，钉尖直指对方咽喉。
“我是来拆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