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指刚触到包厢门把手,掌心猛地一烫,像是被烙铁贴了一下。他整个人顿在原地,门外的喧嚣瞬间退远,耳边只剩下系统无声滚动的红字:【检测到高危阴脉共振,请立即返回原坐标】。
他回头望去,城隍庙废墟的方向,烟尘低涌,一道黑雾正从地缝里缓缓升起,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不对。”他低声说,转身就走。
叶知秋还坐在台阶上,听见脚步声抬头,见他脸色不对,立刻站起身:“怎么了?”
“回去。”林深只说了两个字,已迈步疾行,“庙里出事了。”
陈胖子刚啃完一根烤串,闻言差点噎住:“不是说好火锅吗?我这嘴都辣麻了!”
“麻也得走。”林深一把拽起他,“你那自拍杆还能用不?”
“当然能!”陈胖子把桃木柄拍得啪啪响,“辟邪一级棒,就是充不了电。”
三人一路疾行,重回废墟时,天色未暗,可空气却沉得发闷。林深蹲下身,指尖抚过昨夜裂开的地缝——幽蓝的光已经熄灭,但裂缝边缘残留着一丝铁腥味。
“阴气被扰动过。”叶知秋闭眼感知片刻,声音微颤,“不止是地脉,还有……魂力残留。”
她强撑着走到七处残垣断壁前,依次点出灵位标记。铜铃轻晃,每一声都像是敲在绷紧的弦上。不多时,七道微光自地面浮现,勾连成北斗之形,阵法初成。
“成了?”陈胖子缩在角落,抱着斜挎包问。
“只是开始。”叶知秋咬牙,“这阵要引出源头,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撑住。”
林深没说话,从内袋取出雷纹铁。金属片入手温润,裂纹中隐约泛紫。他盯着中央地砖的裂缝,一咬牙,将铁片插了进去。
刹那间,整片废墟剧烈震动。
咔——
一根断裂的庙柱毫无征兆地炸开,漆黑如墨的铁屑喷射而出,在空中悬浮、盘旋,仿佛有生命般凝聚成团。叶知秋甩出定身符,纸符穿过半空,却只撕下一缕黑影,真身早已不见。
“小心!”林深暴喝,意念催动,三枚随身携带的金刚钉飞出,在叶知秋身前交织成盾。
黑铁屑撞上铁盾,发出刺耳刮擦声。可下一瞬,撞击处竟泛起涟漪般的光影,层层扩散开来——一幅旋转的三维地图赫然浮现:怒浪翻腾的海面之下,深渊巨口张开,深处隐现扭曲宫殿轮廓,三个古篆大字缓缓浮现:**深渊之眼**。
“这是……”陈胖子瞪大眼,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拍照。
系统提示紧急弹出:【检测到四阶怨煞波动,来源:被封印的城隍执念残体】。
林深瞳孔一缩,脑中电光火石闪过父亲笔记里的字句:“以人镇庙,以魂压渊……原来他们把城隍自己关了进去。”
“什么?”叶知秋喘息着问。
“这庙不是封印邪物的地方。”林深盯着地图,“是拿城隍当容器,把他活生生钉在这儿,替别人看门。”
话音未落,黑铁屑骤然散开,化作数道残影贴地游移,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北斗阵的光点接连闪烁,有一角直接熄灭。
“它绕开了节点!”叶知秋急声道。
残影直扑陈胖子所在方位,显然是想制造混乱。林深反应极快,猛踩地面,控铁术爆发,将挡在前方的铁盾狠狠砸下。铁盾落地瞬间变形,化作一张铁网,将陈胖子整个罩住。
“别出来!”林深吼道。
同时,他召回三枚金刚钉,在空中重组为三角锁链阵,交错封锁空间。铁钉悬停,嗡鸣不止,随时准备绞杀入侵者。
叶知秋靠在断墙边,指尖划破,血珠滴落在铃铛表面。她以血为墨,疾书一道符纹,手腕一抖——
叮!
清越铃音破空而起,余波荡开,残影动作一滞,身形略显凝实。
就在这一瞬,铁盾上的投影突然加剧闪烁,深渊地图边缘浮现出一行小字:**执念为引,魂归渊门**。
紧接着,光影崩解,黑铁屑簌簌落下,如同烧尽的灰烬,散了一地。废墟重归死寂,连风都停了。
林深站在原地,右手仍紧握雷纹铁,掌心血纹隐隐发烫。他缓缓蹲下,伸手拨开那些黑铁屑——底下压着一小截断裂的青铜片,上面刻着半个“城”字,风格古老,绝非现代工艺。
“这不是重建时留下的。”他低声道,“是原来的庙碑。”
叶知秋踉跄走近,盯着那块残片,脸色苍白:“有人拆了旧庙,却没毁掉所有痕迹。他们怕真相露出来。”
“更怕的是这个。”林深举起雷纹铁,金属片上的裂纹仍在微微震颤,“它认得下面的东西。紫微星君给的这块铁,根本不是随便挑的。”
陈胖子从铁网里钻出来,背包拉链半开,桃木自拍杆顶端泛着微弱青光。他一边回放手机录像,一边嘀咕:“你们看这段……投影消失前,那个宫殿门口,是不是站着一个人影?”
林深接过手机,放大画面。
确实,在深渊之眼的入口处,有一道模糊轮廓立于门前,背对着镜头,长袍曳地,头戴冠冕,像极了传说中的城隍神像。
“他在等。”叶知秋忽然说。
“等什么?”陈胖子问。
“等钥匙。”林深盯着地图消失的位置,“我们打开图书馆地砖的时候,就已经算是一次唤醒。现在雷纹铁插入,等于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他站起身,环视这片废墟。断柱、碎瓦、歪斜的牌坊,每一寸土地都埋着谎言。可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明明已经被撕开一角的真相,竟还在继续呼吸。
“它知道我们要来。”林深低声说,“不然不会特意留下这句话——‘执念为引’。”
叶知秋扶着墙,铃铛轻响,余音未散:“谁的执念?你的?我的?还是……他的?”
没人回答。
陈胖子默默收起手机,把桃木杆插进背包夹层。他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点黑铁屑,搓了搓:“这玩意儿,有点像锈,但又不像纯铁……会不会是当年铸造镇灵器的材料?”
林深眼神一动。
他低头看向插在地缝中的雷纹铁——紫光已隐,但接触点周围的地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暗红色纹路,像是土地在渗血。
“它在吸收。”他说,“不是排斥,是吸收。这块铁,正在和地底的东西产生共鸣。”
叶知秋猛然抬头:“那你赶紧拔出来!”
“不行。”林深摇头,“现在拔,反而会引发反噬。它已经接通了,就像电线通了电,中途断开只会炸得更狠。”
“那怎么办?”
“等。”林深盯着那道红纹蔓延的方向,“看它想告诉我们什么,还是……想把我们拖进去。”
三人沉默伫立,围视着中央地砖。铁网尚未收起,铃铛余音将尽,雷纹铁稳稳嵌在裂缝中,像一枚钉子,楔入了阴阳的缝隙。
忽然,林深口袋里的古铜钱轻轻一跳。
他掏出来一看,三枚铜钱叠在一起,其中一枚边缘竟多了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痕。
“父亲的遗物……也开始变了。”他喃喃道。
就在此时,地上熄灭的铁盾表面,最后一丝余光闪动,映出一个倒影——本该空无一人的废墟高墙上,此刻竟坐着一道人影,双脚悬空,轻轻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