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落地时右腿一软,单膝触地。他撑住戟杆站起,盯着那口歪倒的香炉。
炉底裂纹里,渗出一丝黑雾。
雾气刚冒头,就被戟身一道金光扫过,瞬间蒸发。
“这不是普通的香炉。”叶知秋落地,走近查看,“它被人动过手脚,内部嵌了逆转阵法。”
“目的呢?”陈胖子跟下来,掏出手机想扫描,“总不会是为了砸坏几块砖?”
林深没说话。他伸手握住戟柄,用力一拔。
整支戟抽出的刹那,香炉底部的裂纹猛地扩张,一道细小的黑线从中射出,直扑陈胖子面门。
林深侧身,铁心戟横扫。
黑线撞上戟身,发出“叮”的一声,像打在铁板上的钉子,随即炸成碎屑,散在风里。
陈胖子僵在原地,手里手机差点掉落。
“刚才那是什么?”他声音发干。
林深盯着戟尖,那里沾了一点灰黑色的渣滓。他用拇指抹去,渣滓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短暂发烫的痕迹。
“有人在偷东西。”他说,“顺手布了个局,等我们来拆。”
叶知秋看向嵩山方向:“藏经阁……怕是已经没人守了。”
陈胖子咽了口唾沫,重新把自拍杆插进包里,又塞了两瓶功能饮料。
“那还等什么?”他说,“出发吧。”
三人穿过少林寺外围空地,脚踩碎石,无声逼近藏经阁正门。门前青石台阶完好,却不见值守僧人。檐角风铃静止不动,连风都像是被吸进了门缝。
林深抬手示意停步。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铁钉,指尖微动,铁钉缓缓浮起,朝大门方向飘去。
三丈外,十二盏青铜烛台无声升起,悬于半空,排列成一段扭曲的梵文。铁钉撞上无形屏障,嗡鸣一声,竟在空中震颤数息后猛然崩碎,化作黑灰洒落。
林深掌心血纹一跳,识海中系统弹出红字警告:【佛门真言结界激活,阳气受制,建议规避硬闯】。
他皱眉后退,背靠廊柱,呼吸略沉。右手抚额,将父亲留下的三枚古铜钱贴在眉心。血脉微热,记忆碎片浮现——儿时父亲曾讲过,《金刚经》若以逆诵之法重炼意念,可转护法为杀阵,专克外道器物。
“不是和尚自己开的阵。”他低声说,“是有人篡改了镇灵机制。”
叶知秋站在他侧后方,手指轻搭铃铛残片,却没有摇动。她目光扫过烛台排列,忽然眯眼。
“那句梵文……是《金刚经》开头‘如是我闻’,但顺序反了。”
林深点头:“说明施阵者懂佛理,却不敬佛意。这阵不是为了守经,是为了困人。”
陈胖子蹲在台阶边缘,打开手机App,界面跳动着不规则波形。“阴煞浓度在上升,源头就在藏经阁内部,而且……有数据断层,像是什么东西在屏蔽信号。”
“你留在外面。”林深对他说,“盯住波动,一旦出现空间折叠迹象,立刻示警。”
“那你俩小心点。”陈胖子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一棵老松下,迅速架起桃木自拍杆,连接手机端口,开始校准侦测频率。
林深深吸一口气,从腰间取下第二枚铁钉,注入锻铁术阳气,试图强化其结构。铁钉泛起微光,但他刚迈出一步,前方烛阵骤然旋转,十二盏灯焰齐齐转向他们,梵文由静转动,形成一圈音波震荡。
铁钉离手飞出,尚未触及光幕,便在空中扭曲断裂,落地即黑化腐蚀,像被某种力量啃噬殆尽。
“控铁失效。”林深低语,“连基础锻铁术都被压制。”
他抬起右手,掌心血纹蔓延至手腕,金属光泽在皮下流动。系统提示闪烁:【能力受制率87%,建议切换战术模式】。
他咬牙,准备调动体内阳气强行冲击。
就在此时,梁上风铃轻响。
叶知秋自横梁跃下,身形未滞,左手掐诀,右手甩出一道黄符。符纸破空而行,直击烛阵一角。
“轰”地一声,符纸撞上光幕,并未消散,反而炸开一道雷火,带着“敕令”二字烙印,撕裂出一道缝隙。
“道门符箓引的是天罡正气。”她落在林深身旁,语气冷静,“佛阵再强,也怕‘外道入侵’四个字。”
林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话,只点了点头。
烛阵受扰,立即重组。十二烛台加速旋转,梵文流转如轮,音波震荡增强。林深耳膜刺痛,体内铁化组织产生共鸣,肩胛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再来一次。”他说,“这次我配合你。”
叶知秋不再言语,从袖中再取一张“破煞符”,指尖凝力。
林深摸出最后一枚完好的铁钉,握在掌心,闭目催动全部意念。血纹炽热,阳气灌注,铁钉表面浮现出极淡的符文轮廓——那是他自创“归源咒”的简化形态。
“三、二……”他低声道。
叶知秋抬手,符纸已燃。
“一。”
两人同时出手。
铁钉破空,裹着燃烧的符纸,如利箭穿云,直贯烛阵核心。
撞击瞬间,整座藏经阁地面猛然一震。
石板裂缝蔓延,尘土飞扬中,一个巨大卍字金纹自地底浮现,金光流转,似有古老封印之力苏醒。烛阵随之熄灭,十二盏烛台坠地,火焰不灭反缩,聚成一点幽蓝火心,缓缓沉入地缝。
林深踉跄一步,右臂金属纹路瞬间蔓延至肩胛,手臂僵直,几乎无法抬起。他靠着铁心戟支撑,喘息粗重。
叶知秋也微微晃了一下,铃铛残片在腰间震颤不止,发出清越声响。她低头看了一眼地底金纹,眉头微蹙。
“这阵法……不该是和尚布的。”她低声说,“卍字纹的走向不对,像是被人从地下反向刻上去的。”
林深盯着那道金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金光深处,隐约有字符闪动,竟是《金刚经》中从未记载的一段经文。
“有人在这里做过实验。”他说,“不是为了盗经,是为了改经。”
陈胖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喂!数据断层出现了!0.3秒黑洞,和上次在地宫一模一样!”
林深抬头,见陈胖子正挥手示意,脸上写满紧张。
“你们快看门口!”他又喊,“门缝里有光!”
林深与叶知秋同时转身。
藏经阁主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开了一线,一道暗金色光芒从缝隙中透出,照在青石阶上,映出扭曲的影子。
那光不像是灯烛,也不像日月之辉,倒像是某种经文在自行燃烧。
林深握紧铁心戟,迈步向前。
叶知秋紧跟其后,手指再度搭上铃铛残片。
台阶上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他们的影子。
而是从门缝里伸出来的一截手指,漆黑如墨,指尖缠绕着细小的经文丝线,正缓缓抠进门框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