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悠低骂了一声，一脚踹开被遗弃在原地的火箭筒。
她知道她能想到的别人当然也能想到，可真敢冒着强酸雨出来执行的狠人她还真不认识。
防御值高，身手快，有武器储备，身高170-175，偏瘦。
没印象，不是柳亭南，他没那么高，应该是独行侠。
追是追不上了，只能回去再让文心澄查一查。
但她其实也没有去报复的理由，立场交换一下她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啧。
文心悠回头往江面看了一眼，她们还在，只是又几乎重新缩回了水里，一副随时准备钻回水底的架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了江边。
凭良心说，如果是文心悠自己，她一定会以为这俩人是一伙的，这巧合得太离谱了。
但该有的解释还得有，她抹了一把脸，拎起被藤网兜住的火箭弹走回她们面前。
“可能你们不相信，但我不认识那个人，我一直禁止我的同伴靠近这边打扰你们。”她略为无力地自我辩解。
萨那从水里直直看着她：“我们知道。”
文心悠没反应过来：“什么？”
萨那旁边的人鱼探出头，她的面部特征看起来更成熟，算是这群人鱼里看起来最年长的那几个之一。
“我们一直看着你们，我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那个人之前每天晚上都在附近偷看，我们知道你跟他没有关系。”
文心悠眼睛惊得微微瞪大：“你们看着我们？”
她们能监视人类？
难怪，难怪刚刚炮声响起前她们就有人开始叫了。
细思极恐。
粗思也恐！
另一个冒头的小人鱼用尖细的声音说：“我们知道你做了很多好事，你没有杀人，也不让其他人杀人，你，好。”
“你救人，你没有抢，没有用族长威胁我们。”
“你没有帮那些，欺负我们的坏人，你没有，保护他们，没有跟他们一起，欺负我们。”
“你不认识我们，但你，想帮助我们。”
“你今晚，一个人来了，蛇，你给了，你诚实。”
“刚刚，你，救了我们。”
“你救了，很多人。”
“你，是好人。”
“我们。”
“愿意。”
“跟你合作。”
她们平时或许并不太开口说话，或者说她们不太需要通过语言交流。
哪怕已经是翻译过来的结果，也能听出大多数都是在艰难地咬字，一个一个地往外蹦。
最后一句，她们尖细的声音在雨幕中仿佛谱成一曲合唱，那一刻她们所有人从水里探出整个上身，向文心悠的方向靠近。
萨那来到岸边，向她伸出手，苍白的掌心躺着一颗碧蓝色的珠子。
“吃掉吧，我们带你去见埃那。”
“我们认同你了，小悠。”
他爸的，一群鱼搞得那么煽情，怪难为情的。
文心悠又抹了把脸，接过珠子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到这一步再不利落点就不礼貌了。
而且这颗珠子看着简直是这座城市里最干净的东西，总不能是跟菌子一样越美丽越有毒吧？
“这是什么？”
萨那也没想到她居然吞了才问，无语了那么一下。
这个人类有种聪明的同时又不太聪明的感觉。
不过，这样很好，她喜欢。
“按你们人类的说法应该叫避水珠之类的吧，吃了你就可以在水下呼吸睁眼了，哦，你的衣服也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以前总有人类跟我们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知道我们有这个的。”
她嘀咕着，似乎对此十分不满。
这又不是河沙，真以为想要就有啊，人类简直莫名其妙，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们似的。
“不过你是第一个拿到的人。”语气就像是在说‘人类，为此感到骄傲吧！’
每个族人体内生来就有一颗珠子，相当于她们的心脏，心脏是不会消失的，人鱼死亡后心脏还会继续存在，她们会妥善保管。
如果有族人生病了，同伴留下的珠子可以成为她们的第二颗心脏，但如果是太严重的疾病那就没办法了。
现在还活下来的人鱼除了已经进化了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体内都有两颗珠子，在还是卵的时候就要把珠子塞进去，能容纳珠子并继续孵化的卵才能诞生可以健康成长的幼崽。
否则的话幼崽是无法在被严重污染的江水里活下来的。
文心悠听完沉默了一下。
“那我吃了它是不是也长在我体内了？”
萨那点点头：“对，但你不用担心，对生物的身体只有好处，我说了，这是可以充当第二颗心脏的东西，就算以后你被直接捅破原来的心脏你也不会死，它会代替原来的心脏继续为你工作。”
文心悠：！！
还有这种好东西？虽然她认为暂时不会有人可以做到破开她的防给她一箭穿心，但这不也是相当于多了条命吗？
她握住萨那的手用力摇了摇，认真道：“你放心，以后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的问题我一定帮你们解决！”
萨那歪着头对她有些不太熟练地笑了笑。
“谢谢你，快下来吧，时间不早了。”
文心悠也没再墨迹，直接走进水里。
接着一个个脑袋就像她们出现时那样再次逐渐消失，没有在江面上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奔涌的江面下是更湍急的水流，而且夜间水温更低、光线更暗。
如果是像上次一样用普通的潜水套装下水，她恐怕连方向都没分清就被江流卷走了。
但有了避水珠，她下水后感觉不像是下水，更像是突然学会了飞。
完全没有感受到水压和刺骨的冷，只是凉和暗，但那种暗只是像是傍晚没开灯一样，有点朦胧，并不是看不清。
这条江很深，深而急的活水就会有漩涡，如果她像平时一样在这附近下水，一定会立刻被此时脚底下那个水涡吸进去，这让文心悠不免有点后怕。
而现在她不仅在水里稳如老狗，甚至还能开口说话，就是不能一口气说太多，不然气耗尽了水就会钻进来。
难怪她们不擅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