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那边……有麻烦!虽然感觉不致命,但很焦急!”
单鹏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单琳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她看着哥哥凝重的侧脸,自己心中那份因成功渡谷而稍稍平复的不安,再次被放大了。南方的本体传来的焦急感,如同隔着千山万水传递过来的警铃,让她坐立难安。
“哥,能感觉到具体是什么吗?”单琳(身边的)急切地问道,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这样就能给远方的自己传递力量。
单鹏缓缓摇头,眉头紧锁,努力分辨着精神世界中那一点银辉传递来的模糊信息。“很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着,或者她自己在刻意压制,不想让我分心太多。但那种焦急和担忧的情绪很真切……磐石那边,压力肯定很大。”
他顿了顿,仔细回味着那丝感应:“不过,她的银辉之力运转还很稳定,坚韧,像是在努力支撑着什么。没有濒危或者绝望的感觉,更像是在……苦苦支撑一场防御战?”
这个判断让单鹏稍微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紧迫感。防御战?赵枭那个混蛋,果然贼心不死!而且,本体单琳需要苦苦支撑,说明敌人带来的压力非同小可!
“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单琳(身边的)立刻说道,眼神坚定,“多耽搁一分钟,小琳……还有秦武大哥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单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雷猛和沈小芸。雷猛的呼吸在单琳持续不断的微弱银辉滋养下,总算没有继续恶化,但依旧气若游丝,胸口的凹陷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沈小芸倒是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呼吸平稳悠长,像是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睡眠,但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带着这样的两个队友穿越危机四伏的荒野,速度绝对快不起来,而且风险极大。
似乎是看出了单鹏的犹豫,单琳(身边的)轻声道:“哥,我们不能丢下雷大哥和小芸。而且,小芸的净化能力,还有雷大哥的战力,对我们,对庇护所都很重要。我们慢一点,小心一点,总比把他们留在这里等死强。”
单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妹妹说得对,抛弃同伴的事,他做不出来。
“嗯。”他重重点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出发。沿着森林边缘向南走,尽量避开开阔地带。”
他蹲下身,再次检查了一下雷猛的状况,确认暂时稳定后,开始动手制作简易担架。他用坚韧的藤蔓和砍下的树枝,勉强编成了一个可以拖行的筏子状担架,将雷猛小心地挪了上去。沈小芸则由单琳继续背负。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林间的光线变得昏黄。
“连夜赶路。”单鹏没有丝毫犹豫,做出了决定。时间就是生命,无论是对于雷猛,还是对于南方那个正在承受压力的庇护所。
他将藤蔓做的绳索套在肩上,拖着承载雷猛的简易担架,率先走入了愈发幽暗的林地。单琳背着沈小芸,紧跟在后,微弱的银辉如同指引路途的萤火,在昏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夜晚的森林并不宁静,各种夜行生物的叫声此起彼伏,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单鹏将“本能之眼”的感知范围收缩到最小,仅仅覆盖周围二三十米的范围,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可能的威胁。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刺痛感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但他强行忍耐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赶路和警戒上。
担忧妹妹的情绪,如同一种奇异的催化剂,在他体内发挥着作用。极度的焦虑和迫切的归家愿望,似乎压榨出了他更深层次的潜力。他发现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虽然范围没有扩大,但对于范围内生命本能的辨析度,尤其是对恶意和危险的直觉预警,变得比平时更加清晰。
比如现在,他就能提前感知到左前方灌木丛中潜伏着一条带有剧毒的斑纹蝰蛇,那冰冷的“杀戮”本能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般明显。他不动声色地调整方向,远远绕开。
这种提升很微弱,却至关重要,让他们得以在危机四伏的夜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避开了好几拨夜间觅食的掠食者。
单琳(身边的)也默默地支撑着。背着沈小芸长途跋涉极其消耗体力,维持银辉同样消耗精神,但她一声不吭,紧紧跟着哥哥的脚步。她知道,哥哥承受的压力更大。她只能尽力不成为拖累,并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守护着背上的同伴,也间接安抚着哥哥紧绷的神经。
一夜无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担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以及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透茂密的树冠,驱散部分黑暗时,他们已经不知道走出了多远。每个人都到了极限,单鹏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藤蔓勒断,单琳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单鹏示意停下来短暂休息。他靠在一棵树干上,剧烈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再次闭上眼睛,试图沟通远方的银辉。
这一次,那点银辉似乎更加清晰了。焦急感依旧存在,但其中多了一丝……顽强的韧性?仿佛在说:我还能撑住,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这细微的变化,让单鹏疲惫不堪的心中注入了一股暖流和力量。
他睁开眼,看向同样疲惫不堪的妹妹,刚想说什么,目光却无意中瞥见了透过林木缝隙,远方天际的景象。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林地边缘的一处稍高土坡上,拨开挡眼的枝叶,极目远眺。
在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在晨曦的微光中,几道细长的、灰黑色的烟柱,正袅袅升起,如同大地刺向天空的伤疤。
那是……哨塔的烽烟?!看方向和距离,似乎是“新秩序盟”控制区域边缘的哨所!
“哥,怎么了?”单琳也跟了上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当她看到那些烟柱时,脸色也瞬间变了,“那是……烽烟?新秩序盟的哨塔?他们……在戒备什么?还是……已经开始了?”
单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新秩序盟升起烽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联想到单琳本体传来的焦急感,一个最坏的推测浮现在他脑海中——赵枭,可能已经对磐石庇护所动手了!而且动静不小,以至于边缘哨所都进入了警戒状态!
“不能再休息了!”单鹏猛地转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烽烟已起,庇护所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回家的路,突然变得无比漫长,而战争的阴影,已然迫近。那银辉的呼唤,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化作了远方地平线上清晰的烽火,催促着他们,快一点,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