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下的战斗已接近尾声。霍家军内外夹击,狄戎伏兵死伤惨重,残余者被分割包围,覆灭只在顷刻之间。胜利的欢呼开始在某些局部响起,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松弛。
霍霆威手持长枪,立于一块较高的岩石上,指挥着最后的清剿。血染征袍,却难掩其昂扬斗志。他目光扫过战场,确认大局已定,心中那口憋了许久的浊气正要吐出。
就在这胜利曙光初现、众人心神最为松懈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跟在霍霆威身后不远处,负责记录战况、看似惊魂未定的钱主簿,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他佯装被脚下尸体绊倒,一个趔趄向前扑去,右手却借着袖袍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柄淬了剧毒、泛着幽蓝寒光的短匕!
他的目标,正是背对着他、正在发号施令的霍霆威的后心!时机、角度,刁钻狠毒到了极致!这一下若是刺实,纵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将军小心!”
一直强忍伤痛、在后方压阵并时刻关注全局的萧景渊,因其身处的位置,恰好看到了钱主簿那瞬间的眼神变化和那不自然的动作!危机时刻,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反应,爆喝出声的同时,右足猛地蹬地,不顾左臂伤口撕裂的剧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听到警示的霍霆威也感觉到身后恶风不善,悍将的本能让他猛地向侧前方踏出一步,同时拧身回枪格挡!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钱主簿的毒匕没能刺中霍霆威的后心,却擦着他的肋侧划过,将铠甲划开了一道浅痕!而萧景渊已如猛虎般扑至,右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钱主簿持匕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腕骨断裂的清晰声响。
“呃啊——!”钱主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毒匕“当啷”落地。
萧景渊毫不留情,顺势一脚踹在钱主簿的腿弯,将其狠狠掼倒在地,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心,将其彻底制服!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周围许多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钱文!果然是你!”霍霆威回过身,看着被萧景渊死死按在地上的钱主簿,又惊又怒,额角青筋暴跳。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跟了自己十年、平日里谨小慎微、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文人,竟是隐藏最深的内奸,还在最后关头企图给自己致命一击!
钱主簿(钱文)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冷沾血的地面,兀自挣扎嘶吼:“成王败寇!只恨未能为国除害!霍霆威,你拥兵自重,迟早是朝廷心腹大患!”
“满口胡言!”霍霆威怒极,一脚踢开地上的毒匕,“是谁指使你?泄露军机,勾结狄戎,谋害主帅,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钱文却只是疯狂冷笑,闭口不言,眼中尽是怨毒与绝望。
萧景渊制住钱文,抬头看向霍霆威,沉声道:“霍兄,此地不宜审问,需将其押回大营,细细拷问,揪出幕后主使。”他目光扫过周围神色各异的将士,内奸虽已擒获,但其在军中经营多年,是否还有同党,尚未可知。
霍霆威深吸一口气,压下滔天怒火,点了点头。他看向萧景渊,目光复杂,带着后怕与深深的感激:“景渊,又多亏了你……”若非萧景渊警觉,他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萧景渊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言。他松开钱文,交由如狼似虎的亲兵捆缚押走,自己则因方才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晚秋在后方看得心惊肉跳,直到钱文被押走,萧景渊无恙,才松了口气。她看着被押走的钱文,心中并无多少轻松。钱文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的下棋人“墨先生”,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而鹰嘴崖之战,虽然粉碎了暗杀阴谋,擒获了内奸,但这场波及朝堂与边关的巨大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鹰嘴崖上空,硝烟与血腥气依旧弥漫,但一场更隐蔽、更危险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