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芳芳、邱红和林萍三人一直担心今天下班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李星辰了,工作中屡屡犯错,不但被主管批评,还被留下来多加了半个小时的班,晚上八点半才随着下班的人流往女宿舍走来。
远远地,三个女孩就看见了那个她们难舍的朋友——李星辰。
李星辰正坐在一把木椅上,二郎腿搭在办公桌上,把脚翘得老高,看起来十分悠闲,一看就知道他的工作保住了,不用卷铺盖走人了。
“星辰!”三道女声几乎同时炸开,眼里瞬间迸出亮闪闪的光。心情压抑了一整天,一看到李星辰,立刻兴奋得尖叫起来,声音划破了夜晚的长空。她们像三只挣脱了束缚的小鸟,踩着轻快的步子,朝李星辰蹦蹦跳跳而来,小辫在身后甩得很欢快。
星辰听到声音,抬起头,当目光落在三个女孩身上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看她们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他心底的愉悦无法言表。
等三个女孩拉过凳子,叽叽喳喳地围坐在办公桌旁,星辰才笑着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点打趣:“怎么,看见我没被开除,比发工资还高兴?”他顿了顿,又爽快地补充,“你们想吃什么就去小卖部拿,全部记在我的账上,今天我请客,管够!”
“吃的先放一边!”于芳芳立刻抢过话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她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藏不住语气里的八卦和急切,“你先老实交代,昨晚我们三个都醉成那样,你到底是怎么把我们弄到值班休息室床上去的?”
“嘶——”于芳芳话音刚落,星辰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原本带着血色的脸颊“唰”地褪得惨白,额角甚至飞快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慌忙摆着手,眼神紧张地往四周扫了一圈,声音都变低了些:“小姑奶奶!这话可不能在这儿乱说!传出去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林萍见后赶紧打圆场,拉了拉于芳芳的胳膊:“芳芳你小声点,星辰是老实人,肯定是规规矩矩送我们过去的!”
“你就知道护着他!”邱红却不满地瞥了林萍一眼,随即转头看向星辰,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别转移话题,说!到底怎么把我们弄过去的?”
星辰被问得有些窘迫,头微微低下,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颤音:“还能怎么办?你们三个都醉得不省人事,我总不能把你们扔在那里不管吧?只能……只能一个一个抱到值班休息室的床上。天地良心!我可没占你们便宜!”
于芳芳还是瞪圆了眼睛,语气里带着点狐疑:“真的?没骗我们?”
“比真金还真!”星辰立刻举起右手,掌心朝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发誓,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行吧,这次就信你一回。”于芳芳轻哼一声,又故意扬了扬下巴,“待会儿再找你算账!”说完,她拉起邱红和林萍的手,就往宿舍方向走,说是要回去换身舒服的衣服再来玩。
三个女孩刚走,叶欢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也是八点半才下班,走在于芳芳她们的后面。看到李星辰没有走,她满脸都带着激动:“看你这个样子,是不用走了?”
星辰抬头看着她,高兴的回答:“嗯,留下来了,谢谢你的关心。”
“跟我还客气什么?”叶欢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仿佛老朋友一样熟稔,“留下就好,今天有点累,就先回宿舍休息了。”叶欢今天上班的时候,心不在焉,产品都做错了十几件,下班以后返了半个小时的工,才算完成任务。
叶欢走后,彭大山、鲁波和王清三人就勾肩搭背地溜达了过来。在宿舍大门外,和星辰隔着十几米远,鲁波扬着嗓门热情地挥手:“嘿!保安大哥!这儿呢!”
星辰一看是他们仨,印象顿时清晰起来——这几位丝印部的男工,不仅没有和侯虎他们一起罢工,还对侯虎一伙深恶痛绝,都是实打实的汉子。于是笑着朝三人打招呼:“你们来找人?”
鲁波指了指身边的王清和彭大山,直白的说:“王清来找侯英,大山找宫春丽。”说完,他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耳朵尖还悄悄红了点。
星辰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看向鲁波,语气带着调侃:“那你呢?总不能只是来陪他们俩的吧,我看你是来找罗红的吧?”
这话一出,彭大山和王清立刻起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对!他就是来找罗红的!还想装!”
星辰被三人的模样逗乐了,心里暗暗盘算:这仨兄弟人品正、性子直,侯英、罗红、宫春丽也都是好姑娘,能干又有正义感,倒真是挺配的。
鲁波被说得脸都红了,赶紧介绍:“我们是来请几位师父吃顿饭的!厂里让她们教我们做模板,我们做学徒的,总得表示表示!”
“请师父吃饭是应该的,你们得好好学,掌握了制作模板的技术,才能避免丝印部被侯虎拿捏。”星辰点头赞同,随后话题一转,认真的说道:“你们的岁数比我大,听着怪别扭的,以后就叫我星辰吧。”
“不别扭。”彭大山看着星辰,眼神中满是敬佩,“在我们那儿,不管岁数大小,谁最厉害,谁就是大哥!你的武功那么厉害,我们仨就认你这个大哥了!你就收下我们三个小弟吧!”
王清也赶紧跟着附和,眼神里满是热切:“就是!大哥你可别嫌弃我们!”
看着三人真诚又急切的眼神,星辰不忍拒绝。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行,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就在这时,换了身轻便服装的于芳芳三人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于芳芳晃了晃手里的两副扑克牌,对星辰说道:“来来来!星辰,咱们一起玩斗地主!”
星辰看了看还站在宿舍大门外的彭大山三人,说道:“咱们,一起到外面玩,人多热闹。我没有固定岗位,办公桌在哪里,我的岗位就在哪里。”
于芳芳看着那张厚重的老式实木办公桌,顿时犯了愁,皱着眉嘟囔:“这桌子死沉死沉的,搬出去得费好大劲吧?”
“小意思。”星辰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走到办公桌旁,弯腰用单手拖住办公桌桌面的下面——下一秒,那足有二百多斤、连两个壮汉都未必能抬动的实木大桌,竟被他轻飘飘单手举起,丝毫不见吃力!然后径直走到大门外的空地上,才轻轻把桌子放下。
“我靠!”
“大哥!你也太牛了吧!”
“这力气……简直是怪物啊!”
李星辰展现出来的这一手神力,让彭大山三人倒吸一口冷气,把眼睛都看直了,而于芳芳、邱红和林萍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
星辰只是随意地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灰尘拍掉,语气轻松:“行了,别愣着了,打牌!”
七个人围着桌子坐好,牌局很快就开始了。彭大山、鲁波、王清三人明显都偏向星辰,出牌时总有意无意地帮他挡牌,好几次都把于芳芳她们的好牌给压了下去。结果没一会儿,于芳芳、邱红、林萍就连输了三把。
“你们仨耍赖!”于芳芳气得拍了下桌子,站起身叉着腰,指着彭大山三人大声说道,“我宣布,你们三个已经被开除了!就在旁边观战!”
仨兄弟也不反驳,笑嘻嘻地退出了战局,临了还不忘给星辰递了个“大哥加油”的眼神。剩下三个女孩立刻达成统一战线,联合起来对付星辰一个人。
星辰的打牌技术其实一般,但架不住他脑子转得快,记忆力更是超群——谁出了什么牌、还剩什么牌,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记牌、算牌精准得像电脑。三个女孩就算联起手来,依旧是输多赢少。
到最后,三个女孩输急眼了,于芳芳带头开始明目张胆地换牌、耍赖,邱红和林萍也跟着打掩护,才算终于把星辰给打败了。这一番操作,惹得旁边观战的彭大山三人笑成了一团,连空气里都飘着快活的气息。
“星辰,这下你可没辙了吧?”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罗红。她和侯英、宫春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大家看牌太投入,竟没一个人注意到。
宫春丽也说道:“李星辰,被我们厂品管部的三朵金花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下可没话说了吧?”
星辰笑着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没办法,遇到三个小赖皮,我就是算牌再准,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敢说我们赖皮?姐妹们,揍他!”于芳芳立刻“炸毛”,伸手就要去挠星辰的胳膊,邱红和林萍也跟着起哄,三个女孩围着星辰闹作一团,满满的青春气息。
罗红站在一旁看着,眼神却突然有些黯然。尤其是看到星辰任由女孩们打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时,她眼底的失落更加明显。她拉了拉鲁波的袖子,声音轻柔:“我们就别在这儿凑热闹了,去吃饭吧。”
鲁波三人立刻点头答应,又跟星辰打了个招呼,才和罗红、侯英她们一起离开。
于芳芳她们正玩在兴头上,哪肯就这么散场?又拉着星辰要求继续打牌。星辰拗不过她们,只得再次拖起那张实木办公桌,稳稳当当放回了岗亭原位,动作轻盈,行云流水,仿佛扛着一团棉花似的。
四人刚在在桌旁坐下——
“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突然从于芳芳口中爆发出来!她的瞳孔瞬间放大,死死盯着星辰身后的方向,脸色惨白得像纸,身体甚至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邱红和林萍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下一秒也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牌“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星辰心里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回头——
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岗亭墙角那片阴影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脸颊上涂着猩红刺眼的腮红,嘴唇涂得血红,其他部分却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星辰,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阴冷怨毒的光,整个人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活像一个从坟头里爬出来的纸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
女人缓缓张开那血红的嘴唇,露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嘶哑干裂的声音如同砂纸在粗糙的木板上摩擦,每一个字都拖得老长,带着刻骨的寒意,在寂静的岗亭里回荡:“你们三个……滚、开——!”
话音未落,她枯瘦如柴、同样毫无血色的手突然猛地抬起,指尖泛着青灰,带着一股莫名的阴风,直直指向星辰。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李星辰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李星辰终于看清了那张脸,积压在心底的怒火瞬间压过了惊悚。他猛地站起身,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原来是你?!立刻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