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之门”的崩溃,如同抽走了无涯血海的脊梁。那维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庞大而邪恶的仪式结构轰然瓦解,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个幽冥道核心。
骸骨宫殿在哀鸣中坍塌,化作无数碎裂的骨粉,融入下方翻腾的血海。那些维持阵法的幽冥道修士,修为稍弱者直接在反噬中爆体而亡,化作一团团污秽的血雾;修为高深者如几位殿主、阁主,亦是遭受重创,气息萎靡,惊骇欲绝地看着那扇他们寄托了无数野心的巨门化为虚无,以及门后那迅速衰弱、直至彻底感应不到的冥主意志!
信仰的崩塌,比肉身的毁灭更加可怕。
“冥主……陨落了?”一名血魂殿长老瘫软在地,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
“不!是沉睡!冥主只是暂时沉眠!”影杀阁主捂着胸口不断渗出的黑血,嘶声力竭地喊道,但连他自己眼中都充满了绝望。
首脑青冥,更是面如死灰,他燃烧道基带来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反噬加身,让他七窍之中不断溢出粘稠的暗金色血液,气息跌落至谷底,连悬浮都变得勉强。他看着那从门后归来、气息反而更加浩瀚深不可测的林风,眼中只剩下刻骨的怨毒与一片死寂的灰败。
大势已去!
林风悬浮于空,周身混沌之气自然流转,修复着方才门内道争带来的神魂损伤,同时也在快速适应着吞噬部分幽冥本源后,那暴涨的力量与对“归无”真意的全新理解。他的修为,已然稳固在了元婴巅峰,半步化神的层次!混沌道种更加茁壮,那含苞待放的花蕾,预示着下一次的蜕变将更加惊人。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片混乱、绝望的幽冥道残余,以及那依旧翻涌但已失去“灵魂”的无涯血海。
“此地污秽,不该存于世间。”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言出法随般的威严,清晰地传遍整个血海空间。
下一刻,他抬起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神通光影,只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却更加本质的力量弥漫开来。那是混沌道种融合了母气井与部分幽冥本源后,所掌控的——净化与重塑的权能!
“混沌衍化,清浊自分。”
随着他的道音,下方那粘稠、腥臭、蕴含着无尽怨念的暗红色血海,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污秽的血色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洗涤,逐渐褪去,还原出清澈的水之本源;那些挣扎哀嚎的怨魂,脸上的痛苦与扭曲被抚平,残破的魂体在一种温和而浩大的力量下得到修补与净化,化作点点纯净的灵光,脱离了血海的束缚;而那些由骸骨与腐肉拼接的怪物,则如同沙塔般瓦解,残骸中的死寂之力被剥离、转化……
整个无涯血海,仿佛时光倒流,又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净化熔炉,其中的污秽、死寂、怨毒被强行分离、净化,还原成最本初的、无害的能量与物质形态!
这不是毁灭,而是……返本归源!是混沌之力最高层次的运用之一!
“这……这是神迹吗?”苏沐晴看着眼前这改天换地般的景象,美眸中异彩连连。她能感觉到,林风对力量的掌控,已然达到了一个她难以理解的境界。
屠罡也是目瞪口呆,他那寂灭魔体对死气极其敏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令人作呕的幽冥死气正在飞速消散,被一种更加浩瀚、更加包容的力量所取代。“乖乖……这小子,真的把幽冥道的老巢给……‘洗’干净了?”
青冥看着这颠覆性的一幕,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死死盯着林风,发出了恶毒的诅咒:“林风……你毁我道统……断我前路……冥主虽暂退……但‘彼端’已注视此界……你……你也绝无好下场!我会在永恒的寂无中……等着你!!”
话音未落,他残存的身躯猛地爆开,竟是想以最后的力量自爆,拉上几人陪葬!
然而,林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屈指一弹。
一缕看似微弱的混沌之气掠过,青冥那即将爆开的狂暴能量,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偃旗息鼓,连带着他残存的神魂印记,一同被那缕混沌之气悄然“抹除”,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连自爆都未能如愿。
幽冥道主,青冥,形神俱灭!
剩余的幽冥道高层,见道主如此轻易陨落,更是肝胆俱裂,再无半分战意,纷纷四散遁逃。
“此时想走,晚了。”林风语气淡漠,心念微动,这片被他混沌领域笼罩的空间壁垒骤然加固,那些试图遁逃的幽冥道修士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被狠狠弹回。
他没有亲自动手杀戮,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屠罡。
屠罡心领神会,独眼之中闪过狠厉之色。“交给俺了!正好用这些杂碎的血,祭奠俺被污染的道!”
他虽被林风净化了道基,但对幽冥道的恨意却丝毫未减。此刻他伤势未愈,但对付这些失去斗志、身受重创的幽冥道残余,已是绰绰有余。寂灭魔影扑出,展开了无情的清算。
林风则不再关注下方的清理,他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悟着混沌道种的变化,尤其是那枚在门内种下、最终反噬了幽冥之主的混沌道纹。这道纹不仅蕴含着精纯的混沌本源,更带有一丝被“驯化”了的“归无”真意,以及……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属于那“彼端之眼”的银白流光的“秩序”印记。
这三者以一种奇妙的平衡共存于道种之内,使得他的混沌之道,在包容生灭的基础上,更多了一丝“解析”、“定义”乃至“对抗外来规则”的特性。
“彼端之眼……”林风心中默念,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那不可知的深处。它的两次“帮助”,看似巧合,但其背后的目的,绝对不容乐观。那是一种站在更高维度的、将众生乃至世界都视为实验材料的冷漠。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能够与这等存在平等对话,乃至抗衡的资本!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璇玑仙子、玄玝真人等人正通过他留下的空间坐标,急速朝着此地赶来。显然,这边的惊天变故,已然引起了外界的感应。
片刻之后,数道强横的气息降临这片正在被彻底净化的海域上空。
当璇玑仙子、玄玝真人、铁无痕、霜华仙子等人看到下方那原本应该是污秽血海,此刻却正在变得清澈、散发出勃勃生机(被净化的灵气与灵魂光点)的景象时,所有人都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当他们感受到林风那深不可测、已然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气息时,心中的惊骇更是达到了顶点!
“林……林小友……这……”璇玑仙子声音都有些干涩,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林风简要将摧毁起源之门、重创幽冥之主、净化无涯血海的过程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混沌道种吞噬本源以及与“彼端”意志交锋的具体细节,只道是借助了遗迹所得之力与机缘巧合。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众人听得心驰神摇,如同听天书一般!
幽冥道……这个肆虐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心腹大患,竟然真的……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以一己之力,近乎连根拔起?!连那恐怖的幽冥之主,都被重创沉眠?
这简直是旷古烁今的功绩!
铁无痕副使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林……林道友功盖千秋!此事,监天司必当如实上报朝廷与各方,为道友请功!”
霜华仙子也是神色复杂,最终对着林风郑重一礼:“林道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蜀山,铭记此恩。”
玄玝真人更是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林风的肩膀(尽管此刻林风的混沌神魔体稳如泰山):“好小子!干得漂亮!老夫早就看那帮幽冥崽子不顺眼了!这下痛快!”
欣喜与震撼过后,便是对后续事宜的处理。
残余的幽冥道势力由监天司、昆仑、蜀山联合派人清剿。这片被净化后的海域,灵气充沛,且蕴含着被净化的灵魂光点,未来或可成为一处新的修行圣地,需妥善规划。
而林风,在众人眼中,已然成为了超越宗门界限、足以影响天下格局的擎天巨擘!
数日后,一切暂告一段落。
林风与苏沐晴、屠罡回到了昆仑秘境。屠罡经此一战,对林风死心塌地,自愿留在昆仑,作为客卿长老,同时也借助昆仑的清圣之气,进一步巩固净化后的寂灭道基。
紫霞洞内,林风与苏沐晴相对而坐。
“林大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苏沐晴轻声问道,美眸中带着一丝依恋与关切。她知道,经此一役,林风的目光早已不再局限于一方天地。
林风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润,目光却投向了洞府之外那无垠的星空。
“幽冥之患虽暂平,但‘彼端’隐忧未除。我之道,乃混沌之道,需遍历诸天,感悟万法,方能真正圆满。”他缓缓道,“而且,我感觉到,混沌道种在吞噬了幽冥本源后,似乎……指引着某个方向。”
他顿了顿,看向苏沐晴,眼神温柔而坚定:“沐晴,你可愿随我,一同去看看这星海之外的风景?前路或许更加艰险,但……”
“我愿意。”苏沐晴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脸上绽放出明媚而坚定的笑容,“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林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他知道,属于他和他伙伴们的新征程,即将开始。那是一条通往星海深处、追寻大道终极、直面“彼端”之谜的——薪火新途!
洞府之外,星辉漫天,仿佛在为他们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