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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六十六章:武汉兵工厂三重防御与日特抓捕(1938年7月18日)

1938年7月18日的武汉,长江水裹挟着泥沙滚滚东流,江风里混着暑气与硝烟的味道,吹得汉阳兵工厂门口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厂区大门外,两名穿着灰色军装的哨兵正端着步枪来回踱步,枪托上的铜制部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自三天前令狐靖远派来的队员与当地情报站对接后,兵工厂的防御等级已提到最高,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令狐靖远是在前一天深夜抵达武汉的。他乘坐的专列刚驶入汉口火车站,就看到豆腐坊老板与那名负责检修电路的侄子早已候在站台角落。两人穿着打补丁的短褂,手里提着装满工具的木箱,见到令狐靖远下车,立刻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汇报:“令狐处长,按您的吩咐,兵工厂内部的地下党员已经摸清了三个可能的潜入点,分别是西墙的排水管道、北门的物资运输通道,还有铸造车间后面的通风井。只是日军最近加派了便衣,连工人带进去的工具都要拆开检查,咱们的人暂时没法把防御器械送进去。”

令狐靖远点点头,将身上的黑色风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遮住领口露出的少将肩章,轻声道:“先带我去见兵工厂的李厂长,防御方案得咱们一起敲定,工具的事,我自有办法。”三人沿着火车站旁的小巷快步穿行,巷子里堆满了废弃的木箱与破布,偶尔有穿着草鞋的难民蜷缩在墙角,看到他们经过,只是怯生生地往里面缩了缩。

汉阳兵工厂的办公楼是一栋两层的红砖建筑,墙面上布满了弹孔,那是之前日军空袭时留下的痕迹。李厂长早已在办公室等候,他穿着一身沾满机油的蓝色工装,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黑色的油污,见到令狐靖远,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声音里满是急切:“令狐处长,您可算来了!这几天我夜里都睡不着觉,就怕鬼子突然来搞破坏,兵工厂要是没了,前线的兄弟们就没枪没炮了啊!”

令狐靖远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图纸,铺在办公桌上。图纸上用红笔清晰地标注着兵工厂的布局,还有三个用圆圈圈出的重点防御区域。“李厂长,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日军会在7月20日动手,具体时间还没摸清,但肯定会从薄弱点潜入。我制定了三重防御方案,咱们一起看看怎么落实。”

他指着图纸上的流动岗哨路线,语气严肃:“第一重,设流动岗哨,每小时换岗一次。岗哨要分成两组,一组在厂区外围巡逻,重点盯防西墙排水管道和北门运输通道;另一组在厂区内部,尤其是铸造车间、弹药库这些关键区域,每十五分钟巡查一次。换岗时必须双人交接,交接记录要签字画押,避免有人中途离岗或者被掉包。”

李厂长凑近图纸,手指在流动岗哨路线上划过,眉头微微皱起:“每小时换岗倒是没问题,可咱们的人手不够啊,之前空袭时牺牲了不少警卫,现在能抽调的也就三十多个人。”

“人手的事你不用担心。”令狐靖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调令,递到李厂长手里,“我已经跟第九战区司令部协调好了,他们会派一个排的兵力过来,明天一早就到。这些士兵都是经过实战训练的,对付潜入的日特绰绰有余。”

接着,他又指向图纸上的车间区域,继续说道:“第二重防御,车间钥匙实行双人共管。每个车间的钥匙分成两把,一把由车间主任保管,另一把由咱们的地下党员保管,只有两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车间门。尤其是弹药库和绘图室,必须再加一道锁,钥匙由你和我亲自保管,任何人想要进入,都得经过咱们两人同意。”

李厂长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十几个铜制的钥匙牌,每个牌子上都刻着车间的名字。“这个好办,我今天就能把钥匙分下去,让车间主任和地下党员对接好,保证不会出岔子。”

最后,令狐靖远指向厂区的各个入口,语气加重:“第三重防御,在所有入口设炸药检测点。咱们的人没法把大型检测设备送进去,但可以用简易的办法——让警卫带着沾了硝酸银的试纸,对进入厂区的人身上、工具包里进行检测,只要接触过炸药,试纸就会变黑。另外,在北门的运输通道里装一个触发式的铃铛,只要有人试图从里面打开通道门,铃铛就会响,咱们的人就能第一时间赶到。”

李厂长眼睛一亮,拍了下手:“这个办法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试纸和铃铛,今天下午就能把检测点设好。对了,令狐处长,咱们的人还在通风井里发现了一些脚印,像是有人提前踩过点,要不要派人去把通风井堵上?”

令狐靖远摇摇头,手指在通风井的位置画了个圈:“不堵,咱们留着做诱饵。你让人在通风井里装几个绊发式的手榴弹,引线用细铁丝系着,只要有人钻进去,一碰到铁丝,手榴弹就会爆炸。另外,在通风井周围安排两个暗哨,一旦听到动静,立刻围上去,说不定能抓个活口。”

两人又仔细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把防御方案的细节一一敲定。临走时,令狐靖远将一个巴掌大的布包递给李厂长,里面装着十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和二十发子弹:“这些武器你分给地下党员和可靠的警卫,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我今晚就去第九战区司令部,跟他们确认兵力部署的事,明天一早再过来检查防御落实情况。”

离开办公楼时,天已经黑了。令狐靖远沿着厂区的围墙慢慢走,借着路灯的光观察周围的环境。西墙的排水管道隐藏在一片灌木丛里,管口有半人高,足够一个人钻进去;北门的运输通道门口堆着几个装满煤炭的麻袋,看起来像是废弃的角落,实则是进入厂区的捷径。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细节,又绕到铸造车间后面的通风井旁,看到两名工人正借着月光往井里装手榴弹,动作麻利,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地下党员。

“动作轻一点,别让附近的日军便衣发现。”令狐靖远走过去,低声叮嘱道,“装好之后,在井口盖一层树枝,再撒点泥土,伪装成没人动过的样子。暗哨的位置要选在离通风井五十米远的仓库里,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井口,千万别暴露自己。”

工人点点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令狐靖远站在一旁警戒,目光扫过远处的日军岗哨塔,塔上的灯光来回晃动,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他知道,日军肯定也在暗中观察兵工厂的动向,接下来的两天,注定不会平静。

第二天一早,第九战区派来的士兵准时抵达兵工厂。三十多名士兵穿着草绿色的军装,背着步枪,腰上别着手榴弹,精神抖擞地站在厂区广场上。令狐靖远亲自给他们分配任务,将士兵分成六组,每组五人,分别负责外围巡逻、内部巡查和暗哨值守。“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兵工厂,不让任何可疑人员靠近。遇到情况先鸣枪示警,若是对方反抗,直接开枪射击,不用手下留情。”

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得广场上的梧桐树叶簌簌落下。李厂长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走到令狐靖远身边,低声说:“有这些士兵在,加上咱们的三重防御,就算鬼子来了,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接下来的一天,令狐靖远亲自带着人检查防御落实情况。流动岗哨已经开始巡逻,士兵们两人一组,沿着围墙慢慢走,手里的步枪始终端着,手指扣在扳机旁;车间钥匙已经分给了车间主任和地下党员,交接记录上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各个入口的炸药检测点也已设好,警卫手里拿着沾了硝酸银的试纸,对每一个进入厂区的人仔细检测,连工人带进去的午饭篮都要打开检查。

到了7月19日晚上,整个兵工厂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令狐靖远没有离开,而是在厂区的值班室里坐镇,身边放着一部电台,随时与余玠电讯组保持联系。余玠刚刚发来消息,武汉方向的日军电波活动更加频繁,加密频段的信号比之前多了一倍,很可能是在确认爆破计划的细节。

“令狐处长,您先歇会儿吧,我来盯着电台。”负责操作电台的队员说道,他看到令狐靖远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这几天没怎么休息。

令狐靖远摇摇头,端起桌上的一杯凉茶喝了一口,茶水的清凉并没有缓解他的疲惫,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不用,我再等等,说不定今晚就有动静。你去通知各个岗哨,让他们提高警惕,尤其是西墙排水管道和北门运输通道,千万别打瞌睡。”

队员应声离开,值班室里只剩下令狐靖远一人。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过着防御方案的细节,生怕哪里出了纰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凌晨两点多,电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滴答声。令狐靖远立刻睁开眼睛,凑到电台旁,仔细听着。余玠发来的消息很短:“发现两股可疑人员,正从兵工厂西侧靠近,疑似日特。”

令狐靖远立刻站起身,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枪,快步走出值班室。他刚到广场,就看到负责西墙巡逻的士兵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汇报:“令狐处长,西墙那边发现两个人,穿着维修工人的衣服,正鬼鬼祟祟地往排水管道那边走,我们喊了一声,他们就往北门跑了!”

“走,去北门!”令狐靖远带着几名士兵,朝着北门快步跑去。刚到北门附近,就听到一阵铃铛声响起——那是运输通道里装的触发式铃铛。令狐靖远立刻挥手,让士兵们散开,包围了运输通道门口。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一名士兵朝着通道里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通道里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令狐靖远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拿着手电筒,慢慢靠近通道口,将手电筒的光射进去。只见通道里站着两个穿着蓝色维修服的人,手里拿着扳手和螺丝刀,脸上满是惊慌。

“把手里的工具放下,慢慢走出来!”士兵厉声喊道。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放下工具,举起双手,从通道里走了出来。令狐靖远仔细打量着他们,发现他们的维修服虽然看起来破旧,但袖口和裤脚都很干净,不像是常年干活的工人,而且他们的眼神闪烁,不敢与警卫对视,显然有问题。

“你们是哪个车间的维修工人?叫什么名字?”令狐靖远问道,语气严肃。

左边的人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是铸造车间的,叫……叫张三和李四,今晚过来检修机器的。”

令狐靖远冷笑一声,指了指他们的口袋:“铸造车间的钥匙是双人共管,你们的钥匙呢?拿出来看看。”

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令狐靖远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在地上,开始搜查。很快,士兵从他们的工具包里搜出了两包用油纸包着的炸药,还有一把小巧的匕首。另外,在他们的口袋里,还搜出了一张兵工厂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弹药库的位置。

“人赃并获,还敢狡辩!”令狐靖远厉声喝道,“把他们带回去审讯,我要知道他们的上线是谁,还有多少人参与了这次爆破计划!”

士兵们将两名日特押回值班室,令狐靖远立刻让人准备审讯工具。他亲自负责审讯,坐在桌子后面,目光锐利地盯着对面的日特。“说吧,你们是谁派来的?武汉潜伏小组的成员还有谁?爆破计划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左边的日特低着头,不肯说话。令狐靖远拿起桌上的一根木棍,在手里轻轻敲了敲,声音里带着威胁:“我知道你们日本武士有什么所谓的‘气节’,但我可以告诉你,在这里,你的气节一文不值。你要是不肯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右边的日特显然是个软骨头,听到令狐靖远的话,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我说……我说……我们是受武汉潜伏小组的指挥,小组一共有五个人,组长叫山口一郎,另外三个人分别负责情报收集、联络和运输炸药。爆破计划定在明天凌晨四点,我们负责潜入弹药库,安装炸药,然后引爆。”

令狐靖远立刻追问:“山口一郎他们在哪里落脚?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他们……他们在汉口的一家名为‘大和旅馆’的客栈里,我们每天晚上八点会去客栈后面的小巷里交接情报。”日特连忙说道,生怕令狐靖远对他动刑。

令狐靖远立刻拿起电台,给武汉站发报,命令他们立刻派人包围“大和旅馆”,抓捕潜伏小组的成员,同时加强对兵工厂周边的巡逻,防止还有漏网之鱼。发完报后,他让人将两名日特关起来,然后带着士兵们再次巡查厂区,确认没有其他可疑人员潜入。

凌晨四点,武汉站发来消息,潜伏小组的五名成员全部被抓获,在他们的住处搜出了大量的炸药、雷管和情报图纸。听到这个消息,令狐靖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走到厂区的广场上,看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日军的爆破计划,终于被粉碎了。

第二天上午,李厂长带着兵工厂的几名负责人,来到令狐靖远的住处,手里拿着一封写好的感谢信。“令狐处长,这次多亏了您,兵工厂才能安然无恙。这封信是我们全体员工的心意,我们已经把它寄给了重庆的军事委员会,向委员长汇报您的功绩。”

令狐靖远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信上写着“保全产能,功在华中抗战”八个大字,后面签满了兵工厂员工的名字。他笑了笑,将信折好,放进公文包里:“这是我应该做的,保护兵工厂,就是保护前线的将士,就是保护咱们的国家。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鬼子赶出中国。”

就在令狐靖远准备返回上海时,他派去上海的联络员突然发来急电,说中统上海区最近在暗中监视行动组的成员,有两名队员在执行任务时被中统的人跟踪,幸好及时发现,才没有暴露身份。令狐靖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中统和军统素来不和,之前就有过多次摩擦,现在国难当头,他们竟然还在搞内斗,实在是可恨。

他立刻改变行程,决定先回上海处理这件事。抵达上海后,他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去了巡捕房,找到了刘俊卿。刘俊卿是巡捕房的华人探长,也是军统安插在巡捕房的眼线,为人精明,在上海的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

“俊卿,中统上海区最近在监视咱们的行动组,你知道吗?”令狐靖远坐在刘俊卿的办公室里,语气严肃地问道。

刘俊卿递给令狐靖远一杯咖啡,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不仅监视你们,还在暗中调查咱们安插在日伪机构里的线人。前两天,他们还想让巡捕房配合他们,抓捕你们的一名队员,说是怀疑他通敌,我找了个借口,才把这事压了下来。”

令狐靖远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紧紧皱起:“现在是抗战时期,咱们的主要敌人是日军,不是自己人。中统这么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能不能想办法协调一下,让他们停止监视,避免咱们之间发生正面冲突?”

刘俊卿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令狐靖远:“我已经调查过了,中统上海区的负责人是李士群,他最近想在委员长面前邀功,所以才想抓你们的把柄。我可以以巡捕房的名义,给李士群发一份公函,说咱们的行动组正在配合巡捕房调查日伪案件,让他们不要干扰。另外,我再找几个在中统有熟人的朋友,跟李士群疏通一下,应该能暂时平息这件事。”

令狐靖远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你告诉李士群,要是他再敢暗中搞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咱们都是为了抗战,要是他执意要内斗,我不介意把这事捅到委员长那里,让他自己去解释。”

刘俊卿笑了笑:“放心吧,令狐处长,我知道该怎么说。李士群那个人,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只要咱们拿出足够的实力,他肯定不敢再胡来。”

处理完中统的事,令狐靖远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余玠就拿着一份电波监测报告走了进来:“令狐处长,咱们截获了一份日军的加密电报,已经破译出来了,上面说他们要在下周对苏浙沪别动队的驻地进行空袭,还提到了要摧毁别动队的情报站。”

令狐靖远立刻接过报告,仔细看了起来。苏浙沪别动队是军统下属的一支抗日武装苏浙沪别动队是军统下属的一支抗日武装,自己此前受戴笠授意兼任别动队情报大队大队长,与别动队队长王敬久多次配合执行任务,若是他们的驻地和情报站被日军摧毁,苏浙沪地区的抗日情报网络将遭受重创。令狐靖远手指紧紧攥着报告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抬头看向余玠,语速急促:“立刻把电报内容整理成书面报告,我要亲自送往重庆,当面交给戴笠局长。另外,给苏浙沪别动队发紧急密电,让他们立刻转移驻地,加固情报站防御,务必在日军空袭前做好准备。”

余玠应声转身,快步走向电讯室。令狐靖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法租界熙攘的街道,心里却翻涌着焦虑。中统的内斗尚未完全平息,日军又将矛头指向苏浙沪别动队,眼下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三点,从上海到重庆的最快航班需要明天一早才能起飞,他必须在今晚将所有事务安排妥当。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绸缎铺的号码,周老板的声音很快从听筒里传来:“令狐处长,您找我?”

“王志固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令狐靖远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之前王志固因受刑伤重,一直在周老板家休养,如今情报分析组急需人手,他得确认王志固是否能尽快上岗。

“恢复得还不错,就是后背的烫伤还没完全结痂,不能长时间坐着。”周老板回答道,“昨天我给他换药的时候,他还问什么时候能去情报分析组报到,说想早点为抗战出力。”

令狐靖远松了口气,轻声说:“让他再休养两天,等伤势稳定些再过来。你告诉她,情报分析组的工作很重要,我需要他保持最佳状态。另外,你多留意一下绸缎铺周围的情况,最近中统的人在暗中活动,别让他们发现王志固的行踪。”

挂了电话,令狐靖远又拨通了刘俊卿的号码,再次确认协调巡捕房压制中统的进展。刘俊卿在电话里说,已经给中统上海区负责人李士群发了公函,并且通过黑白两道的关系向他施压,李士群表面上已经答应停止监视行动组,但暗地里是否还会搞小动作,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你继续盯着他,一旦发现中统的人有异常动向,立刻告诉我。”令狐靖远叮嘱道,“另外,帮我查一下李士群最近的行踪,看看他有没有和日伪机构的人接触。”

“好,我今晚就派人去查,明天一早给您答复。”刘俊卿应道。

处理完这些事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令狐靖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文件里记录着苏浙沪别动队情报站的分布位置和重要线人的信息,他必须在明天出发前,将这些信息整理成加密文档,一并带给戴笠。

他坐在办公桌前,拿出钢笔,开始逐字逐句地核对文件内容。每一个情报站的位置、每一个线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不能出现丝毫差错,这些信息关系到无数抗日志士的生命安全。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室里只剩下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偶尔传来远处日军巡逻车的警笛声,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专注。

凌晨一点多,令狐靖远终于将文件整理完毕。他将文件放进一个特制的公文包,公文包的夹层里装有炸药,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随时将文件销毁。他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疲惫的精神稍稍振作。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滴答声。令狐靖远立刻关上窗户,快步走到电台旁,戴上耳机,仔细听着。是余玠发来的紧急密电,内容很短:“武汉潜伏小组残余成员在逃,疑似计划袭击兵工厂家属区。”

令狐靖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之前虽然抓获了武汉潜伏小组的五名核心成员,但难保还有漏网之鱼。兵工厂家属区住着几百名工人和他们的家人,若是遭到袭击,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刻拿起电台,给武汉站发报,命令他们立刻加强对兵工厂家属区的巡逻,排查可疑人员,同时通知李厂长,让他组织家属区的居民做好防范措施。

发完报后,令狐靖远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海里不断思考着应对方案。武汉的局势刚刚稳定,若是家属区遭到袭击,不仅会影响兵工厂员工的士气,还可能让日军找到可乘之机,再次策划对兵工厂的破坏。他必须尽快确认武汉的情况,确保家属区的安全。

他看了看手表,距离明天一早的航班还有五个多小时。他决定先不休息,等武汉站发来确认消息后再做打算。他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拿起之前整理好的苏浙沪别动队情报文件,再次仔细核对,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给别动队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凌晨五点多,武汉站终于发来密电,说已经在兵工厂家属区周围抓获了两名可疑人员,经审讯确认是武汉潜伏小组的残余成员,他们身上携带了炸药和手榴弹,计划在清晨时分袭击家属区的供水站,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令狐靖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今天他还要赶往重庆,向戴笠汇报苏浙沪别动队面临的空袭威胁,时间已经非常紧迫。

他收拾好公文包,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街道上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大多是早起的商贩和清洁工。令狐靖远钻进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汽车,对司机说:“去机场。”

汽车缓缓驶离法租界,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去。令狐靖远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是中统的内斗,还是日军的空袭威胁,他都必须一一应对。只要能为抗战多做一点贡献,只要能早日将日军赶出中国,再多的辛苦和危险,都是值得的。

汽车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机场。令狐靖远下车后,快步走向登机口。就在他准备登机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刘俊卿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已经查到李士群最近和日伪机构的人有过接触,昨天晚上,李士群秘密会见了日军特高课课长松井雄一,具体谈话内容还不清楚,但很可能涉及到军统在上海的情报网络。

令狐靖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李士群作为中统上海区的负责人,竟然暗中勾结日伪,这无疑是对国家和民族的背叛。他立刻对刘俊卿说:“继续跟踪李士群,查清他和松井雄一的谈话内容,我到了重庆后,会立刻向戴笠局长汇报这件事,让他下令处理李士群。”

挂了电话,令狐靖远深吸一口气,快步登上了飞机。飞机缓缓升空,穿过云层,朝着重庆的方向飞去。令狐靖远坐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思考着接下来的工作。处理李士群的背叛、协助苏浙沪别动队应对空袭、协调中统与军统的关系……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和无数抗日志士一起并肩作战,就一定能迎来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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