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李冰恢复了原状。
石台上只留下一滩迅速失去活性的血肉。
和变形到一半的骷髅。
李冰连连深呼吸，冷静下来，幽魂钢敲着额头，“好吧，让我想想怎么回事。”
总的来说很容易理解。
李冰在钻bug，那当然会容易出现新bug。
“健康恒等……与融合仪式冲突。”他迅速分析，“因为融合素材都是骨头，我原本的血肉反倒被视为‘外物’，被仪式排斥，但恒等效果又强行再生……导致恶性循环。”
他目光投向面板上的【消去】词条。
“排除健康属性……即，暂时放弃生命状态。”
没有犹豫，他启动了【消去】，目标——健康。
刹那间，心跳停止，血液凝固，体温骤降。
他再次踏上石台点位。
“启动。”
光芒再次笼罩。
这一次，没有了血肉再生的恐怖景象。
他的“躯体”与骷髅的骨骼在仪式力量下，顺畅地接触、软化、交融。
如同两股不同颜色的黏土被强行揉捏在一起。
过程依旧伴随着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和结构重塑的异物感。
但不再有那令人崩溃的血肉剥离。
李冰抬起那只覆盖着干瘪皮膜、指节粗大的骨手，缓缓收拢又张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传来。
意识依旧清晰，如同居于指挥塔楼，俯瞰着灵魂网络中所有亡灵的动向。
但同时，这具融合而成的躯壳也反馈来沉甸甸的力量感。
骨骼紧密坚韧，远超寻常骷髅。
他走到一块测试用的厚重石板前，随意一拳挥出。
“砰！”
石屑纷飞，而他的手骨毫发无伤。
“力量接近二十……不计算力场，已超越寻常符文战士。”李冰评估着。
声音从这具亡灵的颌骨间传出，带着空洞的回响。
他转向一旁立着的、表面打磨光滑的金属盾牌残片。
映照出的，是一个近2.5米高的狰狞身影。
苍白的骨骼构成了主体。
但关键部位覆盖着一层暗沉、干枯、仿佛被强行鞣制过的血肉薄膜。
干枯的眼窝深处，是一双平静依旧的眼睛。
“……这可真是。”李冰顿了顿，找到一个精准的描述，“标准的亡灵法师模样。”
他意念一动，将这个形态完整地【储存】下来。
随后，他刷新了状态，恢复血肉之躯。
“接下来，试试大家伙。”
他命令亡灵将巨魔戈隆和那条二十八米蛇颈龙的残骸搬运进来。
秘仪之间的空间被临时拓宽。
才勉强容纳下这两具庞然大物的骨骼。
李冰再次启动【消去·健康】，踏入仪轨点位。
“启动。”
符文炽亮，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吞没了李冰与两具巨兽骸骨。
幸好李冰有预见性的，提前放置了多份的素材，在消耗了足足十份后。
巨兽的骸骨与他的身躯在符文力量下开始融合、重塑……
这是一场灵魂的狂风暴雨。
无数破碎的影像、本能的嘶吼、元素的躁动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骨骼拼接、碾碎、重塑的轰鸣震耳欲聋。
李冰能“感觉”到自己的形态在被强行拉长、膨胀。
背后仿佛有骨头在挣扎着探出，尾部沉重地扫过地面，犁出深沟。
不知过了多久。
光芒才渐渐平息。
李冰恢复了视野，低头打量自己。
映入意识的是覆盖着暗沉骨甲、粗壮如同桥墩的四肢。
以及一条布满骨刺、长达十数米的狰狞骨尾。
他抬起一只“手”
——那更像是覆盖着骨甲的巨爪，指尖缭绕着细微的火星。
心念微动。
左爪掌心，一团高度压缩、炽白耀眼的火球无声浮现。
右爪虚握，一道激流凭空生成，环绕着手臂旋转，散发出森森寒意。
“成功了。”
李冰通过灵魂链接感知着这具新躯体的状态。
力量远超巨魔，防御堪比龙王，同时具备了火与水的原始施法能力。
近战远程同时达到了三阶强度。
李冰尝试迈出一步。
“轰！”
地面随之下陷，整个秘仪之间都在微微震颤。
他看向墙壁上镶嵌的、经过加固的镜面。
镜中映出的，是一具高达近七米、仿佛由多种巨兽骸骨强行糅合而成的恐怖造物。
扭曲的骨角，嶙峋的背刺，空洞深邃的眼窝。
“……太像个儿童剧反派了。”李冰吐槽。
没有迟疑，他立刻启动【储存】功能，将这个强大的融合形态记录。
然后李冰原本应该刷新恢复原状。
但在选择之前，他略微迟疑，“嗯……或许我应该让所有人都适应一下我的新形态？”
话音刚落，李冰轻笑一声，抬手敲了敲额头，“我在说什么？还是把惊喜留给敌人吧，嗯，或者私下和小狼对练的时候。”
随后，【刷新】。
光芒一闪，他恢复了原本的人类形态，站在一片狼藉的秘仪之间中央。
意识回归原本的身体，李冰长长地、舒坦地吸了一口气。
海风带着咸腥味涌入肺腑，真实而鲜活。
仪式的收获，远超预期。
这不仅仅是多出几个强力的临时形态。
更重要的是，它揭示了一条道路——
一条打破亡灵单位固有形态、定制与强化之路。
虽然目前依赖三联岛的仪轨，但其中原理，值得深究。
他目光扫过石台上那几滩实验留下的残渣。
“或许。”
他低声自语，指尖敲击着幽魂钢，“三张嘴的麻烦，是个有趣的项目，虽然不紧急。”.
在有把握之前，李冰是不会乱说的。
因此离开洞穴后，他没有和等待在外的三人说什么。
反而去船上找了卡洛斯。
亡语者2.0号，专为卡洛斯准备的舱室。
这里算不上奢华，但足够宽敞整洁。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船只本身的木材与缆绳气味。
一扇舷窗开着，带入带着咸味的海风与粼粼波光。
卡洛斯坐在一张固定的木椅上，身姿依旧挺直。
正用一块软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只黄金酒杯——
与其说是在清洁，不如说是在维持某种内心平静的方式。
李冰推开舱门。
听见动静，她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情绪，
“亡灵之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三联岛那三位。”李冰开门见山，“关于他们和凡人公国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卡洛斯走到桌边，拿起水罐给自己倒了杯水。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身处何地都不失的仪态。
“三合一？”她嘴角牵起一丝近乎嘲弄的弧度，“他们算什么统治者？”
她放下杯子，“靠仪式，他们勉强算是个‘高等人类’的聚合体。”
她抬起眼，看向李冰，“但他们下一代呢？难道还能再找三个倒霉蛋？”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是一栋沙做的建筑。”
卡洛斯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玩味：“你若是想找个麻烦接手，不如直接把他们三个带走。”
李冰眉梢微动：“带走？”
“嗯。”卡洛斯点头，“带走，研究。或者，就当是收了三个麻烦，随你怎么定义。”
她摊了摊手，“他们对三联岛的掌控力本就有限。所以才一会和磐石合作，一会又偏向战争王庭。你把他们带走，臣民和凡人公国会感激你——他们还没习惯这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