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久,贺婕的笔尖在试卷上沙沙作响,她专注地解答着试题,时间悄然流逝。就在贺婕快要完成一套试题的时候,那阵令人揪心的哭泣声逐渐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贺婕停下笔,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白羽身上。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因为她心里明白,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可能显得苍白无力。无论是关切的询问还是安慰的话语,似乎都不太合适。
白羽的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怕惊扰到周围的空气。她开始讲述那段被深埋的往事,就像打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门,将那些尘封的记忆一一展现在贺婕面前。
刚刚那个人叫白楠,是我大伯家的女儿,按辈分来说,她算是我的堂姐……白羽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回忆起这些让她感到痛苦。
陈年旧事在白羽的低声诉说中如画卷般慢慢展开,贺婕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她。白羽继续说道:其实我对小时候的事情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父母很早就离开了我,然后我就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切都很模糊……
说到这里,白羽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接着,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后,我被送到了福利院,开始了在不同养父母家里的生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我都待不了多久,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被送回福利院。随着年龄的增长,愿意收养我的人越来越少,毕竟,谁会愿意收养一个有记忆的孩子呢?更何况,我还是个女孩子……
贺婕知道在福利院长大,有很多难以言说的艰辛,又是一直被领养家庭退回的女孩子,福利院说到底也是个小型社会,虽然听着白羽的讲述,提到福利院时并没有多少负面情绪,提到院长的时候还会露出一丝笑意。
白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课桌边缘,那里有一道细微的刻痕,不知是何年何月留下的印记。她的目光有些迷离,仿佛透过这简单的刻痕,看到了遥远而又模糊的过去。
在那些转辗的岁月里,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白羽的声音如同秋日里的落叶,飘飘荡荡,带着些许凉意,有的养父母对我很好,他们会细心地照顾我,给我买新衣服,带我去游乐园。可每当他们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我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他们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那种疏离感,我虽小,却也感觉得到。
贺婕静静地听着,手中的笔悬在半空,微微颤抖。她能感受到白羽话语中的那份无奈和悲伤,那种被一次次抛弃的感觉,即使是旁观者,也感到心如刀绞。
白羽微微一笑,笑容里却透着一丝苦涩: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在福利院的最后几年,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院长。她总是默默地关心我,给我鼓励,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暖的。她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放弃希望。
贺婕微微点头,她看着白羽脸上那一丝温暖的笑容,心中不禁感慨万分。白羽能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中成长,还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后来,我被一个有钱人家收养了。白羽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那是我最后一次被收养。那家人很有钱,他们家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里面的装饰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刚开始,他们对我很好,给我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带我去高档餐厅吃饭,送我去最好的学校。
贺婕微微皱眉,她感觉到白羽的情绪有些变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白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好景不长。那个家的女主人,也就是我的养母,后来生了一个儿子。从那以后,我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她开始对我冷言冷语,挑剔我的一举一动。她觉得我抢走了她儿子的爱,她害怕我会夺走属于她儿子的一切。
我以为我能忍受,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听话,他们总会看到我的好。白羽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错了。他们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他们甚至不允许我在家里称呼他们为爸爸妈妈。我在那个家,就像一个外人,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讲到这,白羽的身子略带颤抖,贺婕见状,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背,犹豫道要是记忆太过于痛苦,要不就不要再提了?
白羽听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有一天,养母陪着她儿子去了夏令营,家里只有我跟养父,那天晚上他应酬到很晚,回来的时候进了我的房间……
贺婕像是预感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急忙上前揽住白羽好了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吗!
贺婕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倾听着白羽的诉说。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白羽话语中所透露出的那种深深的绝望和心寒,仿佛那是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里,让她也不禁为之一痛。
后来,他们竟然以我有‘心理问题’为借口,毫不留情地把我送回了福利院。白羽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从那以后,我就彻底对被人收养这件事失去了信心。我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于是,我拼命学习,日夜苦读,终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学。
白羽微微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过贺婕,似乎看向了遥远的过去。在那一瞬间,贺婕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坚定,但更多的还是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哀伤。
我本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认识了你,还有吕佳、李朵、苏小双……你们每一个人都给了我温暖,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友情。白羽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可是,谁能想到呢?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豪门贵女,口口声声说我是他们家的子孙,要我去给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家尽孝……
说到这里,白羽突然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一般,猛地大笑起来。然而,在贺婕的眼中,这笑声却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怨恨,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那我这些年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白羽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这一切,不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吗?
贺婕想了想,上辈子在白老爷子过世都没有听到找回什么人的消息,看来多半还是自己引起的蝴蝶效应才会有今天这一遭,不过也有可能上辈子白楠也找过白羽,可她终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回主家。
白羽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那种近乎绝望的神情,仿佛从灵魂深处透了出来。
小婕,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白羽喃喃道,声音中满是无助,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可命运似乎总是把我推向深渊。
贺婕微微叹息一声,仿佛心中有千头万绪在缠绕。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上辈子的一些片段,那些记忆虽然模糊不清,但却像电影一样在她眼前不断放映。
她隐约记得,在上辈子的某个时刻,自己有幸参加了一次白家的宴会。在白家老宅的一个角落里,她似乎听到过“小羽”这个名字被人提及。然而,当时的她并没有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来,贺婕突然意识到,那个“小羽”很可能就是眼前的白羽。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感慨。
贺婕紧紧握住白羽的手,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小羽,你听我说。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无论我们曾经经历过什么,都已经成为了历史。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如何面对未来。你要知道,你并不孤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我们大家都会在你身边。
白羽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仿佛被贺婕的话语唤醒了一般。紧接着,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感受到了贺婕的真诚和关心。
我明白的,所以我才敢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白羽微笑着说道,而且,我也知道,小婕你其实并不简单。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总能感觉到你和我们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不太一样。你总是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成熟和稳重,有时候就像一个长辈一样。
说到这里,白羽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舒心的笑容,仿佛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阴霾被一缕春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媚温暖的阳光。
贺婕听后也是一笑:有那么明显吗?我看小双相处的挺高兴的。她的声音轻快而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调侃好友的粗神经。
白羽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她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小双啊,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她虽然嘴上总是说关心我,但每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不是在大吃大喝,就是在嘻嘻哈哈地打闹玩耍。如果不是我主动提起,她恐怕根本就不会察觉到我情绪的低落。
贺婕静静地听着白羽的抱怨,她的目光柔和而温暖,轻声说道:小双就是这样的人啊。她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打扰到白羽的思绪。
白羽若有所思地看着贺婕,似乎在思考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小婕,你说得对。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贺婕的话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个结。
贺婕见白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站起身来,往教室门外走去。
白羽见状,也连忙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然后默默地跟在贺婕的身后,一同离开了房间。
落日的余晖照在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子上,美得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