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僵持的这段时间里,夏青青下了楼梯走过来说道唐文,这就是你们唐家的家教不成?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冰锥刺破凝滞的空气。
唐文刚没来得及拦住红毛的动作,本就有几分不悦,现在又听到夏青青的挖苦,面色更是不善的看了过来。他眯起眼睛看向楼梯口,本就阴沉的面容此刻更似暴风雨前的乌云:青青这般兴师问罪,这是准备插手干预不成?
周鼎几人看到唐文现下连伪善的面具都不带了,便都走到夏青青面前,做阻挡之势,护着后方的几个女生,免得对面暴起,做些令人不适的举动。
你们刚刚不是走了吗?红毛突然怪笑一声,又下来多管闲事做什么。他脚边散落着碎瓷片,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寒光。
苏小双皱眉快步走到娟姐身旁,发现这位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民宿老板娘难得起了脾气,满脸的不高兴,便低声关切娟姐,你没事吧?
娟姐见到几人又掉头回来,便扬着几分笑意,轻声细语道我没事,就被砸了个长壶,晚些让他们照价赔偿就是了。说着又看了看对峙的几人道你们上去休息吧,这种情况,我自己收拾的了,而且我的救兵,待会儿就来了。
红发毛笑着说道老板娘,你不会真以为就靠几个小警察真能拿我们怎么样吧。他突然从腰间摸出个金属物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大门方向突然传来国字脸中年男人的呵斥声:住手!
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门被猛然拉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循声转头,只见一个肩宽背阔的国字脸男人大步流星穿过大门往娟姐这边走来。他穿着看似普通的深灰色西装,但走路时膝盖不弯的奇特步态暴露了特殊身份——那是长期穿作战靴养成的肌肉记忆。
那我能把你怎么样吗?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尾音里带着金属震颤的回响。他胸前别着的国徽在吊灯下折射出庄严的光芒,金色的麦穗与齿轮在灯光中熠熠生辉。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勤务兵步伐整齐,腰间鼓出的轮廓明显是制式手枪。
红毛见此情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程...程三叔?声音里带着幼兽般的惊恐。
何晨原本正挡在贺婕几人的面前留意着唐文等人的下一步动静,听到红毛的称呼,猛地抬头看去。他扬着笑快步上前两步,眉梢还带着几分疑惑:程三叔?声音里难掩惊讶,您怎么会出现在这?
程靖邦听到动静,犀利的目光如x光般穿透人群。他转过视线看向何晨,眼睛里没有多余情绪波动:何家小子?声音简短有力,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何晨见他记得自己的样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走近几步微微点头,是我。说着不自觉地瞥了眼他身后如狼似虎的勤务兵——两人战术靴上的反光条在吊灯下闪烁着冷光,腰间手枪的保险栓隐约可见。他略带试探地笑道:难得见您出门带着两个勤务兵,不知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程靖邦丢下一句声音干脆。
他转头看向娟姐,黑色皮鞋踩过满地碎瓷片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尖锐的边缘。走到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时停下,鞋底与木地板接触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声。
他的眼神像探照灯般上下打量着娟姐,从她微微凌乱的鬓发到沾着茶渍的围裙,最后落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上,语气里似是带着几分小心:你没事吧。
娟姐摇头,语带惊喜你怎么过来了?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略带几分疑惑。
这跟你家员工没关系,她给局里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巧在那谈事情,听到后就直接过来先看看你。
而唐文像是缓过劲了一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迈开步子快步穿过满地狼藉。
他刻意将定制皮鞋避开碎瓷片,却还是踩到一片锋利的边缘,疼得眉头紧皱却不敢出声。快步走到程靖邦附近后,唐文心中涌起一股想要离得更近一些的冲动,仿佛靠近这位权势人物就能获得某种庇护。却被左侧勤务兵猛地伸手拦住:站住,有事说事,别离得太近了。勤务兵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小臂上鼓起的肱二头肌将衬衫袖口撑得紧绷。
唐文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原本就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是没了血色。他感觉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屈辱,但想到对面站着的可是程靖邦——那个在圈子中令人敬畏的存在,又硬生生的把表情忍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僵硬而不自然,像是被强行拉扯到脸上的面具。他盛起笑谦卑的打招呼:程三叔,我是唐家二房的唐文。声音刻意抬高,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程家上次给您举办接风宴的时候,我跟着家父一起去参加过,不知还对我有没有印象?
程靖邦停下嘴边的问候,带着几分被打断话头的不悦,转头看向来人,皱眉是你带人来这惹事?
唐文顶着程靖邦夺人心魄的眼神,强撑着挺直腰背。他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却还要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这是误会,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他刻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试图让语气显得诚恳可信我们本是来这附近散心,后来想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在程靖邦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只能过来办理入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没成想,这家伙突然暴起......说到这里,他猛地指向被吓傻、愣在一边的红毛,我都没来得及拦。
苏小双闻言冷冷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破了凝滞的空气。在当前极度安静的环境下,这声嗤笑显得格外突兀而刺耳,仿佛一把小锤子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她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下巴,目光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贺婕轻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夏青青则翻了个白眼,将头转向一旁;周鼎和何晨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中同样满是对唐文这拙劣表演的鄙夷。
唐文本想瞪苏小双几眼,以维护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尊严。但想到目前自己所处的情形——程靖邦正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两个勤务兵如狼守护般站在一旁,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他急忙收敛表情,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继续道:老板娘的今天店里所产生的损失,我会让这位朋友进行赔偿......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合适的措辞,包括精神损失费跟误工费......
程靖邦这才得空看向四周,目光缓缓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地面躺着的陶瓷碎片上。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思索,努力辨认道:这是不是前不久我刚拍下送你的那个壶?
娟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轻声说道:这家伙手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把这玩意儿砸坏了。说着,她又微微低下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也怪我,没好好收起来,这两天一直摆在这把玩。
程靖邦不赞同得蹙眉,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包容,送你的东西,你想摆在了哪里都是正常的,不用自责,而且从古至今就没有怨怼受害者的说法。他拍了拍娟姐的肩膀,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在传递一种安心的力量。要是实在喜欢,我再去给你找一个差不多的送你......
娟姐摇头既然碎了,只能说明我跟这个壶没有缘分,不用刻意再找了。说着看向红毛,皱眉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不想与他们纠缠,你让他赔偿到位就成……
程靖邦点头,招呼旁边的工作人员低声道送你们老板娘回去休息,剩下的我会处理。
工作人员乖巧点头,扶着娟姐去了她的房间,丢下烂摊子让程靖邦处理。
而程靖邦目送娟姐走后,转头看向唐文既然是你的人惹的事,我下次见到唐文山人了,也会如实跟你家老头子提一句,说完后,又看了旁边的红毛一眼,赔偿金尽快送过来,别让我上门去催,那只你们砸坏的壶,是我上个月刚从米家花了三百五十万拍回来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勤务兵送客。
唐文还想再说几句,试试增进一步感情,但勤务兵铁面无私,一只手就抓着他的手臂,往门外扯去,而另一个勤务兵,往红毛那走去,一把扯着他的后脖领就提溜了起来,眼神却看向旁边一直站着的两个默不作声的家伙。只见那两个家伙已经吓破胆一般往大门处夺门而出。
程靖邦走到何晨面前,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众人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苏然扬着笑道程三叔,我们在这给朋友接风呢,我们可都规规矩矩的,没有惹事生非,而且垃圾也都规整好了,娟姐当时也参与了半场。
程靖邦看向说话的苏然,皱眉道你不是苏家那身体不好的丫头吗,怎么让你跑出来了。
苏然急忙解释程三叔,你就放心吧,我家里人知道的,而且楚风还跟着我呢,在这深市,就没几个瞎了眼的敢对我们动手。
说着又像是抵抗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一般问道程三叔,冒昧的问一句,不知你跟娟姐什么关系?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小年轻,耳朵都竖了起来。
程靖邦难得笑了一下,面容瞬间就变得柔和了几分,看的丢人回来的勤务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吓摔了。
你们既然不想回去休息,就帮忙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几个小年轻哀嚎一片,但还是听话又有秩序的动手收拾着略带几分狼狈的大厅。
何晨拿着扫把,问道程三叔,这个陶瓷碎片要单独收起来吗?
程靖邦沉思,拿过放在角落的一个纸箱递给何晨放这里吧,看她明天怎么处理。
何晨点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弯腰捡着被摔碎的瓷片,夏青青等人也都帮忙拾掇了起来,而苏然因着身体不太好,被交代站在离粉尘远一些的地方。
苏然看着众人手里都有活,小步小步的挪到程靖邦旁边,低声问道程三叔,你就透露一点呗,我不告诉别人。
程靖邦转头瞥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既然身体不好,就站的离这远一点,别被粉尘呛到了。
苏然心知问了两次都没问出来,程靖邦多半就是不想细说了,也是,这种私事怎么可能跟小辈聊的起来。
这时,夏青青她们已经把大厅恢复原样了,除了被砸碎的陶瓷壶。
程三叔,这边都处理好了,您看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何晨话音刚落,就见送娟姐去休息的工作人员从拐角走了出来,看着被打扫干净的大厅,面容更是舒展了几分程爷,您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这两位小兄弟的房间在您隔壁,说着递了两张门卡过来,勤务兵帮忙接过,谢谢。
你们老板娘休息了吗?程靖邦问的认真。
工作人员点头,笑着回道已经躺下休息了,房里点了安神香。
程靖邦点头,拿过勤务兵手里的门卡就往娟姐房间方向走去,勤务兵紧随其后。
留下贺婕几人,面面相觑。
工作人员适时问道厨房里还有海鲜粥,不知你们需不需要用一点。
除了姜宇要了一份,剩余几人都各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