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婕深吸一口气，胸腔中弥漫着山风带来的冷冽气息与内心翻涌的战意。
双手紧握方向盘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腹与真皮方向盘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预热。
轮胎碾过备选路线上坑洼的碎石，每一次颠簸都让车身剧烈摇晃，却始终被她精准地控制在悬崖与山壁之间的死亡夹缝中。
后视镜里，两辆黑车的远光灯刺破黑暗，像嗜血的兽眼紧咬不放。
右侧追击者的保险杠上还挂着刚才剐蹭掉的黑色漆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车内导航提示音响起还有两公里急弯。贺婕的余光扫过越来越近的黑车，小双，我会在急弯路口过后停车。
嘶——
贺婕听到小双的回应之后，放下了副驾驶位边上的小半扇车窗，让它便宜行事。
一声带着腥气的破空声突然从车窗缝隙钻入。贺婕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双头黑蛇的其中一个蛇头已经探出窗外，第二个蛇头竖直着身子，猩红竖瞳倒映着后方疯狂逼近的车影。
山风灌入车厢，夹带着路边泥土野草的芬芳，吹得她原本打理利索的头发披散而下，猎猎作响，却依旧盖不住那股突然弥漫开来的诡异甜香。
咔嗒！
前方急弯处的碎石突然爆裂，数枚银灰色金属物体呈抛物线飞射而来——是改装弩箭！
贺婕本能地猛打方向盘，车身横甩出半米，箭矢擦着车门划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其中一支深深钉入副驾驶座椅靠背，箭尾还在微微震颤。
看来是黑车终于耐不住性子，动手了。贺婕下意识的握紧了一直搁置在副驾驶位上，黑色皮包里的左轮，犹豫着要不要在这动手。
凄厉的刹车声刺破夜空，后方紧随而来的黑车见这一举动终于把贺婕的车逼停了后，三个持微冲的蒙面人下了黑车，一点防御举动都没有，直直往贺婕横停路中央的车子而来。
躲藏在暗处的双头黑蛇的右蛇头猛然跃起，布满倒刺的舌信如闪电般窜出，精准缠住走在最前面的蒙面人的脚腕。
小双一触即走，由左蛇头打头，往他身后的另外两人窜去。
贺婕透过后视镜看到被右蛇头缠绕的蒙面人突然僵直如雕像，瞳孔急速扩散，手中冲锋枪落地。
紧接着不出十秒，在第一个蒙面人倒地之前，紧随而来的追击者接连栽倒，一个捂着喉咙发出咯咯怪响，一个直接直挺挺的摔进路沟。
甜香愈发浓郁，却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麻痹因子——这是双头黑蛇特有的神经毒素，混着它信子分泌的幻觉信息素，能在十秒内让目标陷入癫狂或昏迷，摄入过量基本九死无生。
贺婕瞥见另一辆黑车竟不顾倒地同伴的伤亡，猛踩油门，径直撞向她的座驾。
挡风玻璃上突然浮现蛛网状裂痕，一枚穿甲弹擦着她的鬓角掠过，在车载香水瓶上炸开漫天玻璃碴。
贺婕的面颊被飞溅的玻璃碴划出两道血痕，温热的血液顺着下颌滑落，滴在衣服领口，晕开暗红印记。
她顾不上擦拭，右手虎口卡住左轮手枪的檀木握把，食指已搭在扳机上，枪口微微抬起对准黑车驾驶位。
引擎盖被穿甲弹擦出的凹痕还在发烫，金属灼烧的气味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
后座车窗炸裂的瞬间，贺婕整个人蜷缩在副驾驶位下方，炽热的弹头擦过真皮座椅发出沉闷的声，溅起的纤维碎屑如雪花般飘落。
她屏住呼吸，鼻腔里充斥着火药燃烧的焦糊味与血腥气，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滑入衣领，在皮肤上烙下刺痛的印记。
挡风玻璃上的蛛网裂痕仍在蔓延，透过破碎的窗面，她清晰地看到黑车驾驶座上的男人正疯狂扣动扳机。
弹壳叮叮当当落在柏油路上，溅起细小的火星。
那人换上新的弹夹后，踹开变形的车门，踉跄着朝她横停的路虎逼近。
月光照亮他腰间鼓囊囊的枪套，以及袖口若隐若现的鸟类印记，贺婕瞧见后，愣了一瞬。
——那是地下世界顶尖杀手的朱雀标记。
蠢货。贺婕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虎口卡住左轮的檀木握把，食指轻搭在扳机上。
她在有异能加持的视野下，清晰地捕捉到昏暗地面上那道蜿蜒的黑影，双头黑蛇的右蛇头正竖直着身子，布满倒刺的舌信如毒刃般时刻准备着。
因着男人一直紧盯贺婕这边的动静，忽略了同伴晕倒昏迷的原因，自然没有注意到昏暗地面上，蛰伏的双头黑蛇，此刻正借着夜色的掩护，竖着身子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杀手的皮靴碾过路肩碎石，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距离车尾还有五米、四米、三米......
突然，右蛇头如闪电般窜出，倒刺舌信精准缠住他的脚踝，下一刻就直直咬上了杀手脚边三寸处，左蛇头则隐匿在车轮阴影里，猩红竖瞳倒映着男人惊慌失措的表情。
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冲锋枪砸向地面，却见右蛇头刚一松开杀手的脚边，左蛇头便闪电般弹射而起，布满鳞片的躯体如鞭子般抽向他的面门。
凄厉的蛇鸣响彻山谷，伴随着男人骨骼碎裂的脆响。
贺婕就瞧见男人的瞳孔在月光下急速扩散，身体像断线木偶般抽搐几下，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诡异甜香夹杂着一丝丝腥气和血腥气的混合气味，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如同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鼻腔。
那气味本就带着令人眩晕的魔力，此刻又混入了新鲜血液的铁锈味，愈发刺鼻。
先前被暂时迷晕的蒙面人身体微微抽搐，眼皮下的眼球不安地转动，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仿佛从地狱边缘挣扎着要回到人间。
贺婕从副驾驶位下方缓缓爬出，衣服下摆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碎石与草屑。
右手紧握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左轮手枪，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枪口警惕地对着那唯一还有生命迹象的昏迷者。
每迈出一步，她都能感觉到鞋底碾碎碎石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放大，如同心跳的鼓点。
双头黑蛇见状，丢下已经咽气的杀手，缓缓游向贺婕脚边。它的身躯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鳞片随着移动轻轻摩擦，发出细微的
声。
那冰冷的触感仿佛来自地狱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小双，看来这还有一只漏网之鱼…… 贺婕微微低头，看着脚边游动的双头黑蛇，声音里带着几分逗弄。
双头黑蛇听到后，像是羞恼了一般，信子扫过那名还在蠕动的昏迷者的脖颈。
那信子如同一根冰冷的针，所过之处，尚未咽气的追击者身体猛然僵直，那原本还微微颤动的身体，瞬间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再无声息。
贺婕侧过身看了看现场的状况，略做思索，弯腰向着小双伸出手，示意它可以收工了。
她的手指轻轻抬起，动作轻柔而自然，辛苦了，现在你待着休息一会儿吧…… 贺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双头黑蛇沿着贺婕伸出来的手，缓慢地往她的身上爬去。它的身躯灵活而柔软，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直到停在贺婕的肩头，左蛇头还乖巧地蹭了蹭贺婕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让贺婕的皮肤微微一颤，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亲近感。
贺婕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动作无比熟练，仿佛在与一位老朋友嬉戏。
你要是想继续休眠就吱一声，我把你送进去，不然就扒紧我的衣服，别掉下来了，看我收拾这…… 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
贺婕看它很是灵性地摇着两个头，坚定地拒绝了休息的提议。
那两个蛇头轻轻晃动，猩红的竖瞳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表示自己还要继续守护。
贺婕看到后，笑了笑，就任由双头黑蛇趴在自己的肩头，感受着它身上传来的微微凉意。
她瞥见倒地的几个杀手时，收敛了几分笑意，握着手枪的手上下一翻，一把无比锋利的 s768 战术刀就替代了左轮的位置出现在了贺婕手心。
那战术刀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能轻易地划破一切阻碍。
贺婕抓着倒在另一边的杀手衣领，把他往路沟这边扯。她的动作干脆而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杀手沉重的身体在她的拉扯下，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她又走向杀手那辆还算比较正常的黑车，熟练地插入车钥匙，启动后往几人倒地的这边开近了些。
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而一直扒拉在贺婕领口处的小双，瞪着两双眼睛，就看着贺婕忙前忙后。
它那猩红的竖瞳闪烁着光芒，好奇地注视着贺婕的每一个动作，她的一切举动都在它的世界里透着新奇与未知。
也是因着这条备选道路实在偏僻，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路过这边。
周围只有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更增添了几分寂静与神秘。
待贺婕做完这一切后，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战术刀就往油箱刺去，刀刃轻易地刺穿了油箱，发出
一声轻响。
另一辆半残的黑车也是如此操作。汽油迅速从油箱中泄漏出来，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油渍，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半晌后，贺婕看地上的汽油漏的差不多了，对着闲得无聊的小双低声说道：咱们走吧。 她的声音仿佛在宣告这场战斗的结束，又仿佛在预示着新的征程的开始。
双头黑蛇微微动了动两个蛇头，左蛇头亲昵地蹭了蹭贺婕的耳垂，右蛇头则警惕地扫视着后方逐渐缩小的火光。
随后，它紧紧地趴在她的肩头，鳞片与衣领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渗入肌肤，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重新启动的车轮碾过备选道路上的最后一段碎石路面，发出密集的声。贺婕稳稳地控制着方向盘，车身微微颠簸着向前冲去。
后视镜里，两辆追击车的残骸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那片燃烧的火光在夜色中如同恶魔的眼睛，映照出她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贺婕把车停在岔口往后方看去，浓烟已经升腾而起，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在夜空中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柱体。
火势越来越大，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黑车的残骸，却神奇地一直只在燃烧范围内肆虐，没有蔓延到路边的枯草丛。
她知道，这是双头黑蛇留下的特殊粘液，既能销毁证据，又不会引发大规模山火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贺婕的视线越过火光，投向不远处另一侧的国道。
那里，零星几辆大车驰骋而过，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线。
也有司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但因着车子在国道上行驶，不便于停车，只能无奈地按响喇叭，然后固定地往前开。
想必他们会在前方加油站稍作调整，看到这边的异常情况后，顺势报警。
贺婕并不在意，她清楚小双爬过的地方，已经顺势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处理掉了，这是早前就已经验证过的事实。
自己故意留下的线索也足以让追踪者误入歧途。
贺婕重新握紧方向盘，皮革与指尖的摩擦让她感受到熟悉的掌控感。
余光瞥见仪表盘上的油量表指针指向一半多，足够支撑到清城了。
依着这车现在的外观状态——被撞凹的前保险杠、碎裂的后视镜、以及车门上若隐若现的弹痕，实在不便在外人面前露面。
贺婕打算剩下的路程，避开监控摄像头，特别是那些设在国道与城市交界处的新型智能识别系统。
她预备快进入清城范围后，让赵岩那边安排人过来接自己，顺便把这辆满载着秘密与危险的车送去专业处理。
贺婕思及此，修长的手指重新打开导航系统，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切换至备用路线。
她挂上早前因着杀手的出现，而掉落的蓝牙耳机，耳边再次传来清晰的导航杂音。
顺着导航的指引，她继续往兰城方向开去，因着备选道路的偏僻，时间又在半夜，道路上的车实在是寥寥无几，贺婕便一次又一次的提速，努力往目的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