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那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穿界珠。只要捏碎它,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些令人窒息的记忆和无处不在的诡异。
可是……
这个秘境远不止是一个简单的试炼场。
它藏着一段被掩盖的血腥而悲惨的往事,藏着极致的恶意,也藏着那个黑影想要让我知道的“秘密”。
我不能就这么走。
“阿宁,”
我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平稳了许多
“你……先出去吧。”
夏康宁愣住了
“什么?”
“这个秘境,”
我避开他探究的目光,看向周围浓雾弥漫、巨木参天的幽暗森林
“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想再探索一下。”
“又来了!”
夏康宁几乎是低吼出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恼怒
“林一瑶!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刚才那个羊头人要不是我们运气好,找到它那符纸的破绽,我们俩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它捶成肉泥了!这还只是我们遇到的第二个怪物!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鬼东西?”
“我知道危险。”
我打断他,转过头,正视着他的眼睛
“正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让你先出去。这是我的事,没必要把你拖进来。”
“你的事?”
夏康宁气笑了
“刚才一起对付羊头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我的事?现在危险解除了,你就让我先走?林一瑶,在你眼里,我夏康宁就是那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废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点急了
“我只是……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什么理由?”
夏康宁追问,目光锐利。
我语塞了。
江落和江煜的记忆,那个神秘的黑影,这些我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难道我要告诉他,我刚才灵魂出窍体验了两个陌生人的悲惨人生,现在良心过不去想给他们查明真相?
这听起来比秘境本身还像天方夜谭。
“……直觉。”
我最终只能含糊地说,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苍白无力。
夏康宁看着我,看了很久。他的眼神从愤怒,到无奈,最后变成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一瑶,”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自嘲
“我真服了你了。行,你厉害,你胆子大,你好奇心重。我夏康宁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让我把同伴一个人丢在这种鬼地方自己跑路,我做不到。”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颗属于羊头人的穿界珠,随手抛了抛,然后塞进自己怀里。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看着他那副“破罐子破摔”又带着点别扭坚持的样子,心里某个坚硬冰冷的地方,忽然被戳了一下,泛起一丝细微的复杂的暖意。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
“……随你。”
我最终只能吐出这两个字,扭过头,不再看他。但心里那沉甸甸的几乎要将我压垮的窒息感,似乎因为他这番近乎无赖的同进退宣言,而稍微松动了一点点。
至少,不是一个人了。
我们收好穿界珠,离开了羊头人尸体所在的地方,继续朝着森林更深处走去。
秘境之外,启元场。
水镜阵前的气氛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议论,变成了现在的有点麻木和无奈。
当第二颗穿界珠的光芒亮起,然后被林一瑶和夏康宁一人一颗收进怀里,继续头也不回地往森林更深处钻的时候,好几个长老的表情都僵住了。
“这……”
寒江雪长老指着水镜,手指有点抖
“他们……他们又拿到一颗?”
“而且还不出来!”
玉冰砚长老揉了揉眉心
“这两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第一关而已,拿到通关钥匙不就够了吗?非要往里闯?”
竹凌霜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她看着水镜里夏康宁毫不犹豫跟着林一瑶深入险境的背影,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她想骂夏康宁不知轻重,想骂林一瑶带坏她宗门的优秀弟子,但看着周围其他长老那复杂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极度不满。
刘绪申长老站在一旁,看着水镜里自家小祖宗那“勇往直前”的背影,又摸了摸储物袋里所剩不多的宁心丹,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丫头……她这是来进货穿界珠了?”
他声音不大,但在场哪个不是修为高深之辈,听得一清二楚。
几位长老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精彩。
寒江雪长老的胡子翘了翘,玉冰砚长老别过脸去,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一下。连高台上一直面色平静的墨天行宗主,嘴角都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只有竹凌霜,脸色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