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楚若瑶的失落,燕逐月下意识的推开了桑晚,力道很轻,像是不经意的。
“晚晚,我有事儿要单独跟你说。”这句话开口,一旁的仆人识相地带楚若瑶姐弟二人下去,安排住处。
临走之时,楚若瑶有意无意的转身回望,但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少女,什么也看不见。
曲家回廊亭百转千回算不上,但拐个几十弯还是有的,有的长穿交叉,有的短则曲直,是足有看头的美景。
一旁的张管家喋喋不休的讲述,连指带比划,“这是曲廊亭,百转十八弯,是着名监工亲自督建的…”
在前厅发生的事儿,令楚若瑶心不在焉,只是机械的跟着走。
看着一旁的长廊,楚逢星对自家姐姐的反应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喜欢就要去不择手段的争取。
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甩开他们两人。
阿姐不好意思,那就让他来。
这边前厅的男人还在纠结。
男人手指触碰鼻尖,有些为难地看着桑晚,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晚晚,我……”
“我们退婚吧。”面对这个从小到大都在细心呵护的表妹,燕逐月有些说不出话,但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楚若瑶的身影,他没再犹豫。
“表哥…”少女试探性的拉了拉燕逐月宽大的袖摆,澄清水润的小鹿眼单纯又无辜,似乎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燕逐月没再心软,单手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打算一下子将话都说明白,看着她无措的小脸,“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她误会。”
有一说一,燕逐月是真的深情,即使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桃花眼满里满是善意,声音也愈发温柔,这就是这么多年来,桑晚一直喜欢他的原因。
少女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无辜又可怜,泪花很快凝聚,她也没哭,一把抱住燕逐月劲瘦的腰。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怔,燕逐月胳膊抬了抬,还是没推开她,毕竟她也是自己爱护了很多年的人。
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桑晚总算没那么颤抖了,但还是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呆呆的摇着头,可怜极了,“表哥,我们有婚约的,这么多年,你对我那么好。”
“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少女声音哽咽,像只受伤的小兽。
燕逐月心里也很难受,他也不想这样伤害她,可这件事桑晚总会有知道的那天。
男人侧脸在暖阳下俊美无双,可说出的话却令人坠入十月寒冬,“你是我表妹,我的家人,我对你好无关其他。”
一枚连着红流苏环扣的玉佩出现在桑晚眼前,这是母亲临死前交给她的,两人的定亲信物。
桑晚轻轻摇头,没有接,她哭的眼睛通红,鼻尖也泛着粉意,平常燕逐月都会心疼她,哄她。
可这次他没有,只是自顾自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
她现在总算明白,他是认真的。
粉嫩白皙的小手终是握住了那枚玉佩,桑晚将它亲自系在了燕逐月的腰间阔带上。
“表哥,你听我说。”
“一个月,就一个月,之后再解除婚约。现在提出来,姨母不会答应的。眼下楚姑娘住在燕府,你有足够时间和她相处。”
“陪我一个月,之后你将它拿下来还给我,我就和姨母说,是我不喜欢你了,我成全你们,这样好不好?”
男人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反应。
“一个月而已,这样也不行吗?”桑晚小鹿似的眼暗了下来,她退后一步,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燕逐月垂下眼看她,心里还是泛起了疼,表妹很单纯,应该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鸟雀,而自己则是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们本来就注定走不到一起。
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点了点头。
少女觉得无望的时候,头被轻轻抚了一下。
桑晚水眸晶晶亮的,眉眼含笑,抬头看他,“表哥,你答应了!太好了,我去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菜。”
怕他反悔似的,桑晚连忙跑开。
谁都没注意到门口淡黄色的衣角。
燕家厨房在东南侧,回廊亭是可以通过各个方位,是较为便捷的路线。
桑晚跑的莽莽撞撞,一蹦一跳的,任谁都看得出她很开心。
一把剑拦住了她的路。
那是把黑色柄的剑,虽没出鞘,可横在她的腰间,桑晚爱美,一身淡粉色连襟圆领裙很是好看,可春衫很薄,她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凉意。
吓得僵着身子,停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呵,这么怂,还敢耍心机。”楚逢星坐在红漆长廊上,嗓音带着春季的困意和慵懒,一只手自然垂落放在膝盖上,一只手用剑指着她。
这个动作随便又带着恶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桑晚顺着那把剑微微侧脸,但也还是不敢抬头看人,往后缩了缩脖子,她真有些害怕,楚逢星唇角带笑,可总给人一种无端的黑暗。
原剧情里这个男配可是杀人于无形,且最擅长精神折磨。
“非要说明白?我阿姐的东西或者人,你都不能抢。”
“否则,你不会知道下场如何…”
楚逢星手略显轻浮抬起桑晚的下颚,侧面俯身在她耳垂处低喃,慵懒又看似毫无力道的嗓音,听来有些缱绻动人的意味。
他觉得桑晚心机很重,利用这个看似无害的外表伪装成良善模样。
利用旧情耍弄心机才是她的本性。
桑晚很是害怕,脖颈处吹弹可破的肌肤感受着呼出的热意,纤长的睫毛随主人的情绪颤个不停,像只受到惊吓炸毛的小猫。
但因为喜欢表哥又不愿妥协,软软糯糯的嗓音,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表哥是我的!”
才不是旁的什么东西!
少女气的脸颊泛红,指尖掐着罗裙一角,用尽全部勇气说出这句话,然后飞快的逃走了。
她怕他真的打人。
楚逢星听的这话一愣一愣的,他见过很多人,以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没想到她还真的冲他吼。
少年怀抱着剑,兀自转身,金冠高束的发随动作划成一个优雅的弧度。
刚刚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如他最爱吃的粽子糖那样甜,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说的。
其实,桑晚害怕不奇怪,从刚才见面开始,楚逢星就拿那把黑漆漆的剑吓她。
她并不是个胆大的人,多年娇养于深宅,拥有可怜的身世,姨母并没有用规矩束缚于她。
好在桑晚生来乖巧,不让做的,不该做的事,犯的错,从来不沾染一点。
就是因为不争不抢,又太乖了,燕逐月格外的心疼她,更是将她宠上天,直到他的真命天女出现。
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