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开合。
时蕴步子稳健,拿着蛋糕的手很小心的没有碰到,隐蔽的护着。
桃心沙发上的小人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一团,除了呼吸浅浅,一动不动的睡姿乖巧。
“你怎么又睡了?”
时蕴唤她,直觉的熟悉让她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抱,可意识归拢,察觉到人不是自己熟悉的,桑晚直接将手放下了。
一直有注意到她小动作的男人黑了脸,阴沉沉的像乌压压的黑云,马上就要下雨。
原本时蕴就要来抱她了,可见她又放回去,这才意识到,她把自己当成魏清昼了。
魏清昼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就算做不到的,他也会做到。
那个男人到现在都碍于家族婚姻,周旋不得,哪会抽出时间来看她,可自己能为了她一辈子不娶。
一辈子,很长的。
时蕴看着她睡意朦胧的小脸,又熄了火气,蛋糕放在桌上,他坐在一侧,沙发陷下去一角。
“哥哥?”
桑晚看清楚了人,把手收回去这才干巴巴的叫了声哥哥。
虽然不喜欢他,但确定是亲哥哥,亲生的,嗯,还有血缘关系的,接受不了也得接受的那种。
她正想抬起手揉眼睛又被拉着手放下。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用脏手揉,会伤了眼睛。”时蕴边说着,边拿起不含酒精的湿纸巾帮她擦了擦眼皮。
凉意叮了她一下,瞬间清醒了。
“爸爸呢,什么时候我能看见爸爸。”
这几天桑晚只要是清醒就会想要找爸爸,缠着他,不管时蕴拐着弯换什么话题,还都是这样问。
刚睡醒时,少女嗓音柔软,那种打碎了蜜罐的酒酿樱桃,带着甜味的滋润。
时蕴拿着湿纸巾的手顿住,不经意的问她,求证自己猜到的一些事情,她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恢复正常。
嗜睡,精神状态不好,还忘了些事,已经很不对了。
突然想起在校刘教授讲的一个事例:催眠的确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反复暗示或者引导会模糊混淆一部分记忆。
也能,让她短暂恢复正常。
“安安,这么想见他?他...”他对你不好,为什么在你的潜意识里,那个男人的身影一直存在呢。
时蕴不知道她能正常多久,终究没再说什么话了,几乎是有些颓然的笑了一下,眼里有些黯淡无光:“算了。”
“今天,我们回家住好吗?”
他贴着桑晚坐下,又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薄唇轻笑,带着恶意的:“安安要去见恶毒继母了,开不开心。”
桑晚才不想理他,听他讲话后也不躺了,腾的一下坐起来,在沙发上盘着腿:“哥哥,爸爸真的会有别的女人吗?”
“他,他应该是爱妈妈才对啊...”
那样的小声喃喃,时蕴倒是有些嘲讽的接过话茬:“他才不会,永远也不会懂。”
如果要真的懂,怎么可能任由母亲去死呢。
少女自己揉了揉脑袋,觉得哪点不对,为什么这里和她的记忆有些不一样呢?
电视开着新闻播报:“安宇建材董事长安启年表示,会对受害者家属进行情绪安抚和物质弥补,奈何事情接连发生,层出不穷,家属并不接受没有诚意的道歉和补偿。”
她在看安启年的事。
知道出事后,少女紧抿着唇,话到嘴边,有些哑然,充满笑意的眼睛松了下来,视线无意识的停在空中,一种迷茫落出现在脸上。
时蕴不为所动,安启年坏事做多了,他只是加了一把火而已,真正的凶手是他,自己只是递递刀。
“哥哥?爸爸他怎么了,为什么...”
她想说为什么爸爸那么慈祥温柔,是个顶好的人,还会做慈善,怎么会变成电视上这样的人呢。
那爸爸变坏了还怎么爱妈妈呢?
不行,他不能变坏的。
“父亲本来想和魏家求助的,可那天我们闹得很不愉快,魏氏自然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时蕴说话时总是不紧不慢的,没有一点压迫感,但一字一句的直戳要害:“如果家属不接受赔偿,那父亲可能要坐牢的。”
桑晚的动作彻底凝住了,她指尖捏的发白,泛着粉的膝盖并拢,长发也散落在裙子上,粉白的小嘴长了长,又哑了声音:
“哥哥,帮帮爸爸行吗?”
不行,不能坐牢的。
她低着头,乌黑的睫毛颤动时明显,像蝴蝶,试探的煽动翅膀,也不敢太大声:“爸爸不能出事的。”
“好啊,我帮他,可是他不会求家属原谅的,我也劝不动的。”
时蕴知道舆论的可怕性,这其中,也有温氏的手笔吧,听说温雪很喜欢魏清昼,缠着他很多年。
既然往常他身边的女人都会被绯闻舆论清理掉,那也巴不得安氏的新闻闹大,自己只是把新闻爆出来而已。
“我去求,做错了事就是不对的,我可以替爸爸道歉。”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时蕴忍不住打断她,温热的鼻息扑洒在她的脸上,语气莫名:“别想太多了,事情很快会过去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东西,回安家。”
安启年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位,把位子让给他坐,就能把错误推到自己身上,办事不力的儿子,总比不明是非得老子更好。
时蕴最了解安启年,他会这样做的,自私自利才是合格的商人。
安家。
时蕴不是第一次来这,他送了好多次文件,也见过那个女人,愚蠢好拿捏,坏也坏不明白,安启年喜欢这种不言而喻。
他扯着桑晚进门,安启年不在,那个女人正在喝下午茶,精致的碟盘摆了满桌子,此时正捏着一块小巧的点心品尝。
丝毫没有丈夫在外出事后的焦虑不安。
听见动静,倒是放下点心,分出些心思来应付:“呦,你来了,稀客。”
女人头发全部盘了起来,穿着一件高领连衣裙,带着丝巾,很妖娆知性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也很妩媚。
她先是扫了一眼时蕴,又注意到身侧的桑晚,很是惊讶的说:“你就是晚晚吧,我经常听启年提起过你。”
假的,女人兀自翻翻白眼,启年不喜欢这个女儿,更不会提她,偶然提起来,也只会是贬低。
女人视线依旧停留在桑晚身上,有些咂舌,这也不像是有自闭症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