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昊的心猛地一沉。
“那孩子呢？那个叫祁希的小女孩，也跟他一起搬走了吗？”
老奶奶的眼神怜悯。
“那个小姑娘哦，怪可怜的。”
她叹了口气。
“小宋走的时候跟我说。”
“他一个大男人，又爱喝两口，怕照顾不好孩子。”
就把孩子送到外地的朋友家去了，说是让孩子过点好日子。”
这话一出，曾昊和童家盛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阴霾。
“送去朋友家？”
曾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啊，他朋友是外地的。”
“说是家里条件好，两口子就喜欢女儿。”
老奶奶叹着气，絮絮叨叨地把她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小宋这个人哦，其实本性不算太坏，就是爱喝酒。”
“一喝多了就发酒疯。”
“以前祁霞在的时候，俩人就经常半夜吵架，摔东西。”
“我们这楼板薄，听得一清二楚。”
“后来祁霞进去了，他就一个人带孩子。”
“三天两头喝得烂醉，有时候还打孩子。”
老奶奶眼里满是同情。
“那小姑娘，叫小希吧？才五岁，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妈刚走那会儿，她天天哭着找妈妈。”
“后来被小宋打了几次，就再也不敢哭了。”
“有时候小宋喝醉了倒在地上，还是她费劲地给他盖上被子。”
“我们这些老邻居看着都心酸。”
“劝过小宋好几次，让他别喝了，好好带孩子。”
“他清醒的时候也后悔，抱着孩子哭，说对不起她。”
“但一沾酒就全忘了。”
曾昊静静地听着。
酗酒，家暴，酒醒后的忏悔。
这是最典型的恶性循环。
而小祁希，就活在这个循环的地狱里。
“那他说的那个朋友，您见过吗？”
曾昊追问。
“没见过。”
老奶奶摇头。
“小宋那个人，交的朋友也乱七八糟的，看着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真把孩子送走了，我们还觉得是好事。”
“总比跟着他受罪强。”
老奶奶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哦对了，警察同志，还有个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您说。”
“小宋搬家前那两天，行为特别奇怪。”
老奶奶努力回忆着。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小袋水泥。”
“神神秘秘的，就在楼道里和水泥。”
“我当时还问他干嘛。”
“他说这楼太旧了，楼梯口那个台阶有点松。”
“他给抹一抹，免得别人摔着。”
“他还把楼道墙上那几条裂缝，也全都给填上了。”
老奶奶指了指楼道里几处颜色明显更新的水泥痕迹。
“当时我还夸他，说他喝了酒虽然混蛋。”
“但心肠还是好的，知道做好事。”
“现在想想，有点不对劲啊。”
“他平时那么懒散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干这种活？”
水泥？抹平台阶？填补墙缝？
这几个词劈开了曾昊和童家盛脑中的迷雾。
两人猛地对视一眼。
一个无比恐怖的念头，同时在他们心中升起。
他们见过太多残忍的凶案。
用水泥封住尸体，是其中最拙劣，却也最常见的藏尸手段之一。
难道……
曾昊的心脏骤然缩紧，他不敢再想下去。
“谢谢您，阿姨，您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
曾昊深吸一口气，对老奶奶表示了感谢。
他和童家盛快步走下楼，钻进警车。
“昊哥，这……这孙子不会真的……”
童家盛的声音发颤。
曾昊没有回答，只是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警车呼啸着冲出家属院，直奔最近的派出所。
他们必须立刻找到宋材！
走进派出所，值班的民警一眼就认出了曾昊。
“曾……曾队？！”
年轻的民警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是不是我们辖区出了什么特大命案？”
云归市的警界，没人不认识曾昊。
这个屡破奇案的重案组负责人，早已是警队的明星人物。
他的出现，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有大案发生。
“别紧张。”
曾昊亮出证件，言简意赅。
“帮我查个人，宋材，之前住在建设路加工厂家属院。”
“我需要他现在的住址。”
“是！”
民警不敢怠慢，立刻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不到一分钟，结果就出来了。
“查到了，曾队！”
“宋材，男，32岁，现住址是平安小区7栋1503室。”
“好。”
曾昊点点头。
“暂时不需要你们配合，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
“明白！”
两人拿到地址，没有片刻停留，再次驱车上路。
平安小区依旧是老式小区。
但环境比那个破旧的家属院好了不止一百倍。
两人乘电梯来到15楼，找到了1503室。
曾昊整理了一下情绪，上前敲响了房门。
等了几秒钟，门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
一个男人探出头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整个人透着颓废和憔悴。
他就是宋材。
他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褶皱的t恤，空气中弥漫着酒气。
宋材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神情严肃的男人，愣了一下。
当他看清曾昊身上的警服时，脸色瞬间变了。
“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事吗？”
他的眼神慌乱。
“我……我最近可老实了，没喝酒闹事啊。”
曾昊没有理会他的辩解。
“宋材，我们不为别的，就问你一件事。”
“祁希呢？”
听到这个名字，宋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躲闪。
“小希……她……她不是在我这儿啊……”
“我们去过她原来的幼儿园了。”
曾昊的声音平静而冰冷。
“你给她办理了退学手续。”
“孩子去哪了，你需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与宋材对视的瞬间。
曾昊的视野里，宋材整个人被一圈刺眼的血红色光芒笼罩。
那是系统对于“已确认杀人犯”的最高等级警示。
曾昊心中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
祁希，已经遇害了。
巨大的压力下，宋材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一半。
他脸色煞白。
“我……我对不起小希，也对不起祁霞……”
他忽然挤出几滴眼泪，装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警察同志，我不是人！”
“我那时候天天喝酒，根本照顾不好她，还老打她……”
“后来我一个朋友说，能帮孩子找个好人家。”
“我就……我就把小希给他带走了……”
“可是！可是我后来才知道！”
宋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他妈的，他是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
“他已经被抓了，判了死刑！”
他捶着自己的胸口，声泪俱下。
“小希可能……可能已经被他给卖掉了！”
“我太愧疚了，我觉得没脸再住在那个地方，所以才搬了家！”
“我现在酒都戒了，我天天都在后悔啊！”